《南史》卷四十二 列傳第三十二



子元琳嗣。梁武受禪,詔曰:"豫章王元琳、故竟陵王昭胄子同,齊氏宗國,高、武嫡胤,宜祚井邑,以傳於後。降封新淦侯。"

子廉弟子恪,字景沖,永明中,以王子封南康縣侯。年十二,和從兄司徒竟陵王子良《高松賦》,衛軍王儉見而奇之。

建武中,為吳郡太守。及大司馬王敬則於會稽反,奉子恪為名,而子恪奔走,未知所在。始安王遙光勸上並誅高、武諸子孫,於是並敕竟陵王昭胄等六十餘人入永福省,令太醫煮椒二斛,並命辦數十具棺材,謂舍人沈徽孚曰:"椒熟則一時賜死。"期三更當殺之。會上暫臥,主書單景雋啟依旨斃之,徽孚堅執曰:"事須更審。"爾夕三更,子恪徒跣奔至建陽門。上聞驚覺曰:"故當未賜諸侯命邪?"徽孚以答。上撫床曰:"遙光幾誤人事。"及見子恪,顧問流涕,諸侯悉賜供饌。以子恪為太子中庶子。

東昏即位,為侍中。中興二年,為相國諮議參軍。梁天監元年,降爵為子,位司徒左長史。子恪與弟子范等嘗因事入謝,梁武帝在文德殿引見,謂曰:"夫天下之寶,本是公器,苟無期運,雖有項籍之力,終亦敗亡。宋孝武為性猜忌,兄弟粗有令名者,無不因事鴆毒,所遺唯景和。至朝臣之中疑有天命而致害者,枉濫相繼。於時雖疑卿祖,無如之何。如宋明帝本為庸常被免,豈疑得全。又復我於時已年二歲,彼豈知我應有今日?當知有天命者非人所害,害亦不能得。我初平建康城,朝廷內外皆勸我云:'時代革異,物心須一,宜行處分。'我於時依此而行,誰謂不可?政言江左以來,代謝必相誅戮,此是傷地和氣,國祚例不靈長。此是一義。二者,齊、梁雖曰革代,義異往時。我與卿兄弟宗屬未遠,卿勿言兄弟是親,人家兄弟自有周鏇者不周鏇者,況五服之屬邪?齊業之初,亦是甘苦共嘗,腹心在我,卿兄弟年少,理當不悉。我與卿兄弟便是情同一家,豈當都不念此,作行路事?此是二義。且建武屠滅卿門,我起義兵,非惟自雪門恥,亦是為卿兄弟報仇。卿若能在建武、永元之時撥亂反正,我雖起樊、鄧,豈得不釋戈推奉?我今為卿報仇,且時代革異,望卿兄弟盡節報我耳。且我自藉喪亂,代明帝家天下,不取卿家天下。昔劉子輿自稱成帝子,光武言:'假使成帝更生,天下亦不復可得,況子輿乎?'梁初人勸我相誅滅者,我答之猶如向言:'若苟有天命,非我所殺,若其無運,何忽行此?政是示無度量。'曹志親是魏武帝孫,入事晉武,為晉室忠臣。此即卿事例。卿是宗室,情義異他,方坦然相期,小待自當知我寸心。"又文獻王時內齋直帳閹人趙叔祖,天監初入台為齋帥,在壽光省。武帝呼問曰:"汝比見北第諸郎不?若見道我此意:今日雖是革代,情同一家;但今盤石未立,所以未得用諸郎。非唯在我未宜,我亦是欲使諸郎得安耳。但閉門高枕,後自當見我心。"叔祖即出具宣敕意。

子恪普通三年累遷都官尚書,四年轉吏部。大通二年,出為吳郡太守,卒官。謚曰恭子。子恪兄弟十六人併入梁,有文學者子恪、子質、子顯、子云、子暉。子恪常謂所親曰:"文史之事,諸弟備之矣,不煩吾復牽率。但退食自公,無過足矣。"子恪亦涉學,頗屬文,隨棄其本,故不傳文集。

子恪次弟子操,封泉陵侯。王侯出身,官無定準,素姓三公長子一人為員外郎。建武中,子操解褐為給事中。自此齊末皆以為例。永泰元年,兄南康侯子恪為吳郡太守,避王敬則難歸,以子操為吳郡太守。永元中,為黃門郎。

子操弟子范,字景則,齊永明中封祁陽縣侯,拜太子洗馬。天監初降爵為子,位司徒主簿。丁所生母憂去職。子范有孝性,居喪以毀聞。服闋,累遷大司馬南平王從事中郎。王愛文學士,子范偏被恩遇,常曰:"此宗室奇才也。"使制《千字文》,其辭甚美。王命記室蔡遠注釋之。自是府中文筆皆使具草。後為臨賀王正德長史。正德遷丹陽尹,復為正德信威長史,領尹丞。歷官十餘年,不出蕃府,而諸弟並登顯列,意不能平。及是為《到府箋》曰:"上蕃首僚,於茲再忝,河南雌伏,自此重叨。老少異時,盛衰殊日,雖佩恩寵,還羞年鬢。"子范少與弟子顯、子云才名略相比,而風采容止不逮,故宦途有優劣。每讀《漢書·杜緩傳》云:"六弟五人至大官,唯中弟欽官不至,最知名。"常吟諷之,以況己也。後為秘書監。簡文即位,召為光祿大夫,加金章紫綬。以逼賊不拜。其年葬簡皇后,使制哀策,文理哀切。帝謂武林侯蕭諮曰:"此段莊陵萬事零落,唯哀冊尚有典刑。"敕賚米千石。子范無居宅,尋卒於招提寺僧房。賊平,元帝追贈金紫光祿大夫,謚曰文。前後文集三十卷。子滂、確並少有文章,簡文在東宮時,嘗與邵陵王數諸蕭文士,滂、確並預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