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清史稿》卷二百六十 列傳四十七



二十年,擢兩廣總督。興祚上官,疏言尚之信在廣東橫徵苛斂,民受其害數十年。因舉鹽埠、渡稅、稅總店、漁課諸害,悉奏罷之。自遷界令下,廣東沿海居民多失業,興祚疏請展界,恣民捕采耕種。上遣尚書杜臻、內閣學士石柱會興祚巡歷規畫,兵民皆得所。又言潮州海汛遼闊,商民往來貿易,恐宵小潛蹤,應令澄海協達濠營水汛官兵船隻改歸南澳水師鎮統轄,與碣石鎮互相聯絡,巡防外海島嶼,詔並允行。二十四年,疏請於廣東、廣西二省設爐鼓鑄,給事中錢晉錫、御史王君詔疏劾興祚鼓鑄浮冒,下吏議,當鐫秩,命以副都統用。

三十一年,授歸化城右翼漢軍副都統,復坐事鐫秩。三十五年,上征噶爾丹,命自呼坦和碩至寧夏安十三塘,興祚原效力坐沙克舒爾塘,未幾,復原秩。三十六年,卒。

興祚為政持大體,除煩苛,卒後遠近戴之。歷官之地,並籥祀名宦。

施琅,字琢公,福建晉江人。初為明總兵鄭芝龍部下左衝鋒。順治三年,師定福建,琅從芝龍降。從征廣東,戡定順德、東莞、三水、新寧諸縣。芝龍歸京師,其子成功竄踞海島,招琅,不從。成功執琅,並縶其家屬。琅以計得脫,父大宣、弟顯及子侄皆為成功所殺。十三年,從定遠大將軍世子濟度擊敗成功於福州,授同安副將。十六年,成功據台灣,就擢琅同安總兵。

康熙元年,遷水師提督。時成功已死,其子錦率眾欲犯海澄,琅遣守備汪明等率舟師御之海門,斬其將林維,獲戰船、軍械。未幾,靖南王耿繼茂、總督李率泰等攻克廈門,敵驚潰,琅募荷蘭國水兵,以夾板船要擊,斬級千餘,乘勝取浯嶼、金門二島。敘功,加右都督。三年,加靖海將軍。

七年,琅密陳錦負嵎海上,宜急攻之。召詣京師,上詢方略,琅言:“賊兵不滿數萬,戰船不過數百,錦智勇俱無。若先取澎湖以扼其吭,賊勢立絀;倘復負固,則重師泊台灣港口,而別以奇兵分襲南路打狗港及北路文港海翁堀。賊分則力薄,合則勢蹙,台灣計日可平。”事下部議,寢其奏。因裁水師提督,授琅內大臣,隸鑲黃旗漢軍。

二十年,錦死,子克塽幼,諸將劉國軒、馮錫范用事。內閣學士李光地奏台灣可取狀,因薦琅習海上事,上復授琅福建水師提督,加太子少保,諭相機進取。琅至軍,疏言:“賊船久泊澎湖,悉力固守。冬春之際,颶風時發,我舟驟難過洋。臣今練習水師,又遣間諜通臣舊時部曲,使為內應。俟風便,可獲全勝。”二十一年,給事中孫蕙疏言宜緩徵台灣。七月,彗星見,戶部尚書梁清標復以為言,詔暫緩進剿。琅疏言:“臣已簡水師精兵二萬、戰船三百,足破滅海賊。請趣督撫治糧餉,但遇風利,即可進行,並請調陸路官兵協剿。”詔從之。

二十二年六月,琅自桐山攻克花嶼、貓嶼、草嶼,乘南風進泊八罩。國軒踞澎湖,緣岸築短牆,置腰銃,環二十餘里為壁壘。琅遣游擊藍理以鳥船進攻,敵舟乘潮四合。琅乘樓船突入賊陣,流矢傷目,血溢於帕,督戰不少卻,總兵吳英繼之,斬級三千,克虎井、桶盤二嶼。鏇以百船分列東西,遣總兵陳蟒、魏明、董義、康玉率兵東指雞籠峪、四角山,西指牛心灣,分賊勢。琅自督五十六船分八隊,以八十船繼後,揚帆直進。敵悉眾拒戰,總兵林賢、朱天貴先入陣,天貴戰死。將士奮勇衷擊,自辰至申,焚敵艦百餘,溺死無算,遂取澎湖,國軒遁歸台灣。克塽大驚,遣使詣軍前乞降,琅疏陳,上許之。八月,琅統兵入鹿耳門,至台灣。克塽率屬薙髮,迎於水次,繳延平王金印。台灣平,自海道報捷。疏至,正中秋,上賦詩旌琅功,復授靖海將軍,封靖海侯,世襲罔替,賜御用袍及諸服物。琅疏辭侯封,乞得如內大臣例賜花翎,部議謂非例,上命毋辭,並如其請賜花翎。

遣侍郎蘇拜至福建,與督撫及琅議善後事。有言宜遷其人、棄其地者,琅疏言:“明季設澎水標於金門,出汛至澎湖而止。台灣原屬化外,土番雜處,未入版圖。然其時中國之民潛往生聚,已不下萬人。鄭芝龍為海寇,據為巢穴。及崇禎元年,芝龍就撫,借與紅毛為互市之所。紅毛聯結土番,招納內地民,漸作邊患。至順治十八年,鄭成功盤踞其地,糾集亡命,荼毒海疆。傳及其孫克塽,積數十年。一旦納土歸命,善後之計,尤宜周詳。若棄其地、遷其人,以有限之船,渡無限之民,非閱數年,難以報竣。倘渡載不盡,竄匿山谷,所謂藉寇兵而齎盜糧也。且此地原為紅毛所有,乘隙復踞,必竊窺內地,鼓惑人心。重以夾板船之精堅,海外無敵,沿海諸省,斷難安然無虞。至時復勤師遠征,恐未易見效。如僅守澎湖,則孤懸汪洋之中,土地單薄,遠隔金門、廈門,豈不受制於彼,而能一朝居哉?臣思海氛既靖,汰內地溢設之官兵,分防兩處:台灣設總兵一、水師副將一、陸營參將二、兵八千;澎湖設水師副將一、兵二千。初無添兵增餉之費,已足固守。其總兵、副將、參、游等官,定以二三年轉升內地。其地正賦雜糧,暫行蠲豁。駐兵現給全餉,三年後開徵濟用,即不盡資內地轉輸。蓋籌天下形勢,必期萬全,台灣雖在外島,關四省要害,斷不可棄。並繪圖以進。”疏入,下議政王大臣等議,仍未決。上召詢廷臣,大學士李霨奏應如琅請。尋蘇拜等疏亦用琅議,並設縣三、府一、巡道一,上命允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