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宋史演義》第八十三回 趙汝愚定策立新皇 韓侂胄弄權逐良相


近者諫官李沐,論罷趙汝愚,中外咨憤,而李沐以為父老歡呼,蒙蔽天聽,一至於此。陛下獨不念去歲之事乎?人心驚疑,變在旦夕,是時非汝愚出死力,定大議,雖百李沐,罔知攸濟。當國家多難,汝愚位樞府,據兵柄,指揮操縱,何向不可?不以此時為利,今天下安恬,乃獨有異志乎?章穎、李祥、楊簡發於中激,力辯前非,即遭斥逐,李沐自知邪正不兩立,思欲盡覆正人以便其私,必托朋黨以罔陛下之聽。臣恐君子小人之機,於此一判,則靖康已然之驗,何堪再見於今日耶?伏願陛下念汝愚之忠勤,察祥、簡之非黨,竄沐以謝天下,還祥等以收士心,則國家幸甚!天下幸甚!特錄此疏,以示學風。
看官!你看這書中所言,也算明白徹底,偏此時的寧宗,已被侂胄盅惑成癖,把所有七竅靈氣,盡行蔽住,辨不出甚么是奸,甚么是忠,看了此疏,反惹懊惱,即援筆批斥道:“楊宏中等罔亂上書,煽搖國是,甚屬可恨,悉送至五百里外編管。”這批發出,楊宏中等六人,呼冤無路,只好屈體受押,隨吏遠徙去了。
侂胄尚未快意,必欲害死汝愚,再令中丞何澹,監察御史胡紘,申行奏劾,只說:“汝愚倡引偽徒,謀為不軌,乘龍授鼎,假夢為符,暗與徐誼造謀,欲衛送上皇過越,為紹興皇帝等事。”寧宗也不辨真假,竟謫汝愚為寧遠軍節度副使,安置永州。徐誼為惠州團練副使,安置南安軍。汝愚聞命,從容就道,瀕行語諸子道:“侂胄必欲殺我,我死後,汝輩尚可免禍哩。”至此才知為侂胄所害,毋乃已遲。果然行至衡州,衡守錢鍪,受侂胄密諭,窘辱百端,氣得汝愚飲食不進,竟至成疾,未幾暴卒。是時正慶元二年正月中了。當有敖陶孫題詩闕門,隱寓感慨,小子止記得二句云:
一死固知公所欠,孤忠賴有史長存。
汝愚已死,後事如何,且待下回再敘。
光、寧授受,事出非常,留正以疑懼而去,獨賴趙汝愚定策宮中,始得安然禪位,汝愚之功,固不可謂不大矣。然汝愚固非能成此舉也。創議賴徐誼,成議賴韓侂胄,事定以後,自當按功論賞,豈可因己不言功,遂謂人之欲善,誰不如我乎?侂胄所望,不過一節鉞耳,苟請命寧宗,立除外任,則彼已饜望,應不致遽起邪心。小人未嘗無才智,亦未必不可用,在馭之有道而已。乃靳其節使,反使居內,徐誼、葉適、朱熹等,屢諫不從,反自言乘龍授鼎諸夢兆,使奸人得援為口實,忠有餘而智不足,古人之論汝愚也,亶其然乎?若第以功成不退,為汝愚咎,汝愚固貴戚之卿,非異姓之卿也,異姓可去,貴戚不可去,子輿氏有明訓矣。然則汝愚之不早退,猶可自解,誤在印不封,無以塞小人之望耳。故觀於汝愚之行誼,殆不能無嘆惜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