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宋史演義》第三十六回 議新法創設條例司 讞疑獄狡脫謀夫案


富國法六條。
(一)農田水利 飭吏分行諸路,相度農田水利,墾荒廢,浚溝渠,酌量升科,無論吏民,皆須同役,不準隱漏逃匿。
(二)均輸 諸州郡所輸官糧,俱令平定所在時價,改輸土地所產物,官得徙貴就賤,因近易遠,並準便宜蓄買,懋遷有無。
(三)青苗 農民播種青苗時,由朝廷出資貸民,至秋收償金,加息十分之二,或十分之三,仍還朝廷。
(四)免役 使人民分等,納免役錢,得免勞役,國家別募無職人民,充當役夫。
(五)市易 就京師置市易所,使購不賣之物於官,或與官物交換,又備資貸與商人,使遵限納息,過限不輸,息金外更加罰金。
(六)方田 以東南西北各千步為一方,計量田地,分五等定稅,人民按稅照納。
強兵法二條。
(一)保甲 采古時民兵制度,十家為保,五百家為都保,都保置正副二人,使部下保丁,貯弓箭,習武藝。
(二)保馬 以官馬貸保丁,馬死或病,令按值給償。
這數條新法,議將出來,老成正士,沒有一個贊成。參政唐介,抗直敢言,先與安石爭辯。安石強詞奪理,謂可必行,神宗又庇護安石,介不勝憤懣,氣得背上生疽,竟爾謝世。先氣死了一個。神宗遂將安石新法,依次舉行。先遣劉彝、謝卿材、侯叔獻、程顥、盧秉、王汝翼、曾伉、王廣廉八人,巡行諸路,查核農田水利,酌定稅賦科率,徭役利害;繼即飭行均輸法,起用薛向為江、浙、荊、淮發運使,領均輸平準,創行東南六路。兩法頒行,言路已是譁然。知制誥錢公輔,知諫院范純仁等,均言薛向開釁邊疆,曾坐罪罷黜,應前回。不應起用。公輔且斥安石壞法徇私,安石不悅,竟奏徙公輔知江寧府。宣徽北院使王拱辰,翰林學士鄭獬,知開封府滕元發,均為安石所忌,相繼遷謫。惱了御史中丞呂誨,含忍不住,即撰成一篇彈文,入朝面奏。途中遇著司馬光,問他何事?誨便道:“我將參劾一人,君實可贊成么?如肯贊成,請為後勁。”光問所劾何人?誨答道:“便是新參政王安石。”光愕然道:“朝廷方喜得人,奈何劾他?”誨嘆道:“君實也作是說么?怪不得別人。安石好執偏見,黨同伐異,他日必敗國事,這是腹心大患,不劾何待?你如不信,儘管請便,我要入朝去了。”光答道:“我正去侍講經筵,不妨同行。”原來君實系光表字,故誨以此相呼,兩人同入朝堂,待至神宗御殿,誨即袖出彈章,上殿跪呈。神宗當即展閱,但見上面文字,無非指斥安石,最注目的卻有數語,其文云:
臣聞大奸似忠,大詐似信。安石外示樸野,中藏巧詐,驕蹇慢上,陰賊害物,誠恐陛下悅其才辯,久而倚畀,大奸得路,群陰會進,則賢者盡去,亂由是生。臣究安石之跡,固無遠略,唯務改作,立異於人。徒文言而飾非,將罔上而欺下,臣竊憂之!誤天下蒼生者,必斯人也!
看官!你想神宗方信任安石,怎能瞧得進去?看到誤天下蒼生句,不禁怒形於色,立將原奏擲還。誨大聲道:“陛下如不見信,臣不願與奸佞同朝,乞即解職!”神宗也不多言,只命他退去,誨退後,即下詔出誨知鄧州。范純仁復申劾安石,留章不下。純仁求去,奉詔免他諫職,改判國子監。純仁又續繕奏章,擬再墾辭,甫經繕就,忽由安石遣使,傳語純仁道:“已議除知制誥了,請不為已甚。”純仁勃然道:“這是用利誘我了。我言不用,萬鍾亦非我所願呢!”不愧家風。當下將奏稿取交來使,次日,即將奏本呈入。神宗尚未許去,驀見安石入朝,疾言遽色,奏請立黜純仁。神宗道:“純仁無罪,就使外調,亦當給一善地,可令出知河中府便了。”安石不便再言,只得悻悻而退。范純仁即仲淹第二子,兄純佑,曾隨父鎮陝,與將士雜處,評價人才,無不具當。仲淹得任人無失,以此立功,及仲淹罷職,他奉侍左右,未嘗少離。未幾,廢疾去世,弟純禮、純粹,依次出仕,後文慢表。惟純仁以父蔭得官,歷任縣令判官,所向皆治。尋擢為侍御史,與議濮王典禮,復遭外謫。見三十四回。嗣又召還京師,命知諫院,至是又出守河中。尋徙成都轉運使,因新法不便,戒州縣不得遽行。安石恨他阻撓,誣以失察僚佐罪,左遷知和州,插此一段。敘明純仁歷史,且回應三十二回中語。這且按下再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