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宋書》卷四十八 列傳第八◎朱齡石 弟超石 毛修之 傅弘之



盧循逼京邑,修之服未除,起為輔國將軍,尋加宣城內史,戍姑孰。為循黨阮賜所攻,擊破之。循走,劉毅還姑孰,修之領毅後軍司馬,坐長置吏僮,免將軍、內史官。毅西鎮江陵,以為衛軍司馬、輔國將軍、南郡太守。修之雖為毅將佐,而深自結高祖。高祖討毅,先遣王鎮惡襲江陵,修之與咨議參軍任集之等併力戰,高祖宥之。

時遣朱齡石伐蜀,修之固求行,高祖慮修之至蜀,必多所誅殘,士人既與毛氏有嫌,亦當以死自固,故不許。還都,除黃門侍郎,復為右衛將軍。

修之不信鬼神,所至必焚除房廟。時蔣山廟中有佳牛好馬,修之並奪取之。高祖討司馬休之,以為咨議參軍、冠軍將軍、領南郡相。

高祖將伐羌,先遣修之復芍陂,起田數千頃。及至彭城,又使營立府舍,轉相國右司馬,將軍如故。時洛陽已平,即本號為河南、河內二郡太守,行西州事,戍洛陽,修治城壘。高祖既至,案行善之,賜衣服玩好,當時計直二千萬。先是,劉敬宣女嫁,高祖賜錢三百萬,雜彩千匹,時人並以為厚賜。王鎮惡死,修之代為安西司馬,將軍如故。值桂陽公義真已髮長安,為佛佛虜所邀,軍敗。修之與義真相失,走將免矣。始登一坂,坂甚高峻,右衛軍人叛走,已上坂,嘗為修之所罰者,以戟擲之,傷額,因墜坂,遂為佛佛所擒。佛佛死,其子赫連昌為索虜托跋燾所獲,修之並沒。

初,修之在洛,敬事嵩高山寇道士,道士為燾所信敬,營護之,故得不死,遷於平城。修之嘗為羊羹,以薦虜尚書,尚書以為絕味,獻之於燾;燾大喜,以修之為太官令。稍被親寵,遂為尚書、光祿大夫、南郡公,太官令、尚書如故。其後朱修之沒虜,亦為燾所寵。修之相得甚歡。修之問南國當權者為誰,朱修之答云:"殷景仁。"修之笑曰:"吾昔在南,殷尚幼少,我得歸罪之日,便應巾韝到門邪!"經年不忍問家訊息,久之乃訊訪,修之具答,並云:"賢子元矯,甚能自處,為時人所稱。"修之悲不得言,直視良久,乃長嘆曰:"嗚呼!"自此一不復及。初,荒人去來,言修之勸誘燾侵邊,並教燾以中國禮制,太祖甚疑責之。修之後得還,具相申理,上意乃釋。修之在虜中,多畜妻妾,男女甚多。元嘉二十三年,死於虜中,時年七十二。元矯歷宛陵、江乘、溧陽令。

傅弘之,字仲度,北地泥陽人。傅氏舊屬靈州,漢末郡境為虜所侵,失土寄寓馮翊,置泥陽、富平二縣,靈州廢不立,故傅氏還屬泥陽。晉武帝太康三年,復立靈州縣,傅氏悉屬靈州。弘之高祖晉司徒祗,後封靈州公,不欲封本縣,故祗一門還復泥陽。曾祖暢,秘書丞,沒胡,生子洪,晉穆帝永和中,胡亂得還。洪生韶,梁州刺史,散騎常侍。韶生弘之。

少倜儻有大志,為本州主簿,舉秀才,不行。桓玄將篡,新野人庾仄起兵於南陽,襲雍州刺史馮該,該走。弘之時在江陵,與仄兄子彬謀殺荊州刺史桓石康,以荊州刺史應仄。彬從弟宏知其謀,以告石康,石康收彬殺之,系弘之於獄。桓玄以弘之非造謀,又白衣無兵眾,原不罪。

義旗建,輔國將軍道規以為參軍、寧遠將軍、魏興太守。盧循作亂,桓石綏自上洛甲口自號荊州刺史,征陽令王天恩自號梁州刺史,襲西城。時韶為梁州,遣弘之討石綏等,並斬之。除太尉行參軍。從征司馬休之,署後部賊曹,仍為建威將軍、順陽太守。高祖北伐,弘之與扶風太守沈田子等七軍自武關入,偽上洛太守囗脫奔走,進據藍田,招懷戎、晉。晉人龐斌之、戴養、胡人康橫等各率部落歸化。弘之素善騎乘,高祖至長安,弘之於姚泓馳道內,緩服戲馬,或馳或驟,往反二十里中,甚有姿制。羌胡聚觀者數千人,並驚惋嘆息。初上馬,以馬鞭柄策,挽致兩股內,及下馬,柄孔猶存。

進為桂陽公義真雍州治中從事史,除西戎司馬、寧朔將軍。略陽太守徐師高反叛,弘之討平之。高祖歸後,佛佛偽太子赫連瑰率眾三萬襲長安,弘之又領步騎五千,於池陽大破之,殺傷甚眾。瑰又抄掠渭南,弘之又於寡婦人渡破瑰,獲賊三百,掠七千餘口。又義真東歸,佛佛傾國追躡,於青泥大戰,弘之身貫甲冑,氣冠三軍。軍敗,陷沒,佛佛逼令降,弘之不為屈。時天寒,裸弘之,弘之叫罵見殺。時年四十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