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宋書》卷四十四 列傳第四◎謝晦



朝褒功以疏爵,祗命服於西蕃。奏簫管之嘈囋,擁朱旄之赫煌。臨八方以作鎮,響文武之桓桓。厲薄弱以為政,實忘食於日旰。豈申甫之敢慕,庶惟宋之屏翰。甫逾歷其三稔,實周回其未再。豈有慮於內囗囗囗囗其雲裁。痛夾輔之二宰,並加辟而靡貸。哀弱息之從禍,悲發中而心痗。

伊荊漢之良彥,逮文武之子民。見忠貞而弗亮,睹理屈而莫申。皆義概而同憤,鹹荷戈而競臻。浮舳艫之弈弈,陳車騎之轔轔。觀人和與師整,謂茲兵其誰陳。庶亡魂之雪怨,反涇、渭於彝倫。齊輕舟於江曲,殄銳敵其皆湮。勒陸徒於白水,寇無反於只輪。氣有捷而益壯,威既肅而彌振。嗟時哉之不與,迕風雨以逾旬。我謀戰而不克,彼繼奔其躡塵。乏智勇之奇正,忽孟明而是遵。苟成敗其有數,豈怨天而尤人。恨矢石之未竭,遂摧師而覆陳。誠得喪之所遭,固當之其無吝。痛同懷之弱子,橫遭罹之殃釁。智未窮而事傾,力未極而莫振。誓同盡於鋒鏑,我怯力而愆信。愍弟侄之何辜,實吾咎之所嬰。謂九夷其可處,思致免以全生。嗟性命之難遂,乃窘糹世於邊亭。亦何忤於天地,備艱危而是丁。

我聞之於昔誥,功彌高而身蹙。霍芒刺而倖免,卒傾宗而滅族。周嘆貴於獄吏,終下蕃而靡鞠。雖明德之大賢,亦不免於殘戮,懷今憚而忍人,忘向惠而莫復。績無賞而震主,將何方以自牧。非砏石之圓照,孰違禍以取福,著殷鑑於自古,豈獨嘆於季叔。能安親而揚名,諒見稱於先哲。保歸全而終孝,傷在余而皆缺。辱歷世之平素,忽盛滿而傾滅。惟烝嘗與灑掃,痛一朝而永絕。問其誰而為之,實孤人之險戾。罪有逾於丘山,雖萬死其何雪。

羈角偃兮衡閭,親朋交兮平義。雖履尚兮不一,隆分好兮情寄。俱憚耕兮從祿,睹世道兮艱詖。規志局兮功名,每謂之兮為易。今定謚兮闔棺,慚明智兮昔議。雖待盡兮為恥,嗟厚顏兮靡置。長揖兮數子,謝爾兮明智。百齡兮浮促,終焉兮斟克。臥盡兮斧斤,理命兮同得。世安彼兮非此,豈曉分兮辨惑。御莊生之達言,請承風以為則。

周超既降,到彥之以參府事,劉粹遣參軍沈敞之告彥之沙橋之敗,事由周超,彥之乃執之。先系骶艫齲猶未即戮,於是與晦、遁、兄子世基、世猷及同黨孔延秀、周超、賀愔、竇應期、蔣虔、嚴千斯等並伏誅。世基,絢之子也,有才氣。臨死為連句詩曰:"偉哉橫海鱗,壯矣垂天翼。一旦失風水,翻為螻蟻食。"晦續之曰:"功遂侔昔人,保退無智力。既涉太行險,斯路信難陟。"晦死時,年三十七。庾登之、殷道鸞、何承天並皆原免。

初,河東人商玄石為晦參軍,晦為逆,玄石密欲推西人庾田夫及到彥之從弟為主,田夫等不敢許。知玄石獨謀不立,遂為晦領幢。事既平,恨本心之不遂,投水死。太祖嘉之,以其子懷福為衡陽王義季右軍參軍督護。晦走,左右皆棄之,唯有延陵蓋追隨不捨。太祖嘉之,後以蓋為長沙王義欣鎮軍功曹督護。

史臣曰:謝晦坐璽封違謬,遂免侍中,斯有以見高祖之識治,宰臣之稱職也。夫孥戮所施,事行重釁,左黜或用,義止輕愆。輕愆,物之所輕;重釁,人之所重。故斧鉞希行於世,徽簡日用於朝,雖貴臣細故,不以任隆弛法,至乎下肅上尊,用此道也。自太祖臨務,茲典稍違,網以疏行,法為恩息,妨德害美,抑此之由。降及大明,傾詖愈甚,自非訐竊深私,陵犯密諱,則左降之科,不行於權戚。若有身觸盛旨,釁非國刑,免書裁至,弔客固望其門矣。由是律無恆條,上多弛行,綱維不舉,而網目隨之。所以吉人防著在微,慎大由小,蓋為此雲。

《宋書》 南朝梁·沈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