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宋書》卷二 本紀第二◎武帝中



承親率戎馬,遠履西畿,闔境士庶,莫不蒨駭。何者?莫知師出之名故也。今辱來疏,始知以譙王前事,良增嘆息。司馬平西體國忠貞,款愛待物,當於古人中求耳。以君公有匡復之勛,家國蒙賴,推德委誠,每事詢仰。譙王往以微事見劾,猶自表遜位;況以大過而當默然邪!但康之前言有所不盡,故重使胡道諮白所懷。道未及反,已奏表廢之,所不盡者命耳。推寄相與之懷,正當如此?有何不可,便興兵戈。自義旗秉權以來,四方方伯,誰敢不先相諮疇,而徑表天子邪?譙王為宰相所責,又表廢之,經正何歸,表使何因,可謂"欲加之罪,其無辭乎"!

劉諱足下,海內之人,誰不見足下此心,而復欲欺誑國士!天地所不容,在彼不在此矣。來示言"處懷期物,自有由來"。今伐人之君,啖人以利,真可謂"處懷期物,自有由來"者矣。劉藩死於閭闔之內;諸葛斃於左右之手;甘言詫方伯,襲之以輕兵,遂使席上靡款懷之士,閫外無自信諸侯,以是為得算,良可恥也。貴府將佐及朝廷賢德,寄性命以過日,心企太平久矣。吾誠鄙劣,嘗聞道於君子。以平西之至德,寧可無授命之臣乎!未能自投虎口,比跡郗、任之徒明矣。假令天長喪亂,九流渾濁,當與臧洪游於地下,不復多言。

公視書嘆息,以示諸佐曰:"事人當如此。"三月,軍次江陵。初,雍州刺史魯宗之常慮不為公所容,與休之相結,至是率其子竟陵太守軌會於江陵。江夏太守劉虔之邀之,軍敗見殺。公命彭城內史徐逵之、參軍王允之出江夏口,復為軌所敗,並沒。時公軍泊馬頭,即日率眾軍濟江,躬督諸將登岸,莫不奮踴爭先。休之眾潰,與軌等奔襄陽。江陵平,加領南蠻校尉。

將拜,值四廢日,佐史鄭鮮之、褚叔度、王弘、傅亮白遷日,不許。下書曰:"此州積弊,事故相仍,民疲田蕪,杼軸空匱。加以舊章乖昧,事役頻苦,童耄奪養,老稚服戎,空戶從役,或越紼應召,每永懷民瘼,宵分忘寢,誠宜蠲除苛政,弘茲簡惠。庶令凋風弊政,與事而新,寧一之化,成於期月。荊、雍二州,西局、蠻府吏及軍人年十二以還,六十以上,及扶養孤幼,單丁大艱,悉仰遣之。窮獨不能存者,給其長賑。府州久勤將吏,依勞銓序;並除今年租稅。"

四月,公復率眾進討,至襄陽,休之奔羌。天子復重申前命,授太傅、揚州牧,劍履上殿,入朝不趨,贊拜不名,加前部羽葆、鼓吹,置左右長史、司馬、從事中郎四人。封公第三子義隆為北彭城縣公。以中軍將軍道憐為荊州刺史。八月甲子,公至自江陵,奉還黃鉞,固辭太傅、州牧、前部羽葆、鼓吹,其餘受命。朝議以公道尊勛重,不宜復施敬護軍,既加殊禮,奏事不復稱名,以世子為兗州刺史。

十二年正月,詔公依舊辟士,加領平北將軍、兗州刺史。增都督南秦,凡二十二州。公以平北文武寡少,不宜別置,於是罷平北府,以並大府,以世子為豫州刺史。三月,加公中外大都督。

初,公平齊,仍有定關、洛之意,值盧循侵逼,故其事不諧。荊、雍既平,方謀外略。會羌主姚興死,子泓立,兄弟相殺,關中擾亂,公乃戒嚴北討。加領征西將軍、司豫二州刺史。以世子為徐、兗二州刺史。下書曰:"吾倡大義,首自本州,克復皇祚,遂建勛烈。外夷勍敵,內清奸宄,皆邦人州黨竭誠盡力之效也。情若風霜,義貫金石。今當奉辭西旆,有事關、河,弱嗣叨蒙,復忝今授,情事纏綿,可謂深矣。頃軍國務殷,刑辟未息。眷言懷之,能不多嘆。其犯罪五歲以還,可一原遣。文武勞滿未蒙榮轉者,便隨班序報。"

公受中外都督及司州,並辭大司馬琅邪王禮敬,朝議從之。公欲以義聲懷遠,奉琅邪王北伐。五月,羌偽黃門侍郎尹沖率兄弟歸順。又加公北雍州刺史,前部羽葆、鼓吹,增班劍為四十人,解中書監。八月丁巳,率大眾發京師。以世子為中軍將軍,監太尉留府事。尚書右僕射劉穆之為左僕射,領監軍、中軍二府軍司,入居東府,總攝內外。九月,公次於彭城,加領徐州刺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