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隋唐演義》第五十一回 真命主南牢身陷 奇女子巧計龍飛


酒過三巡,只見徐家一小僮進來,向家主稟道:“有懿旨在外。”徐立本如飛起身出去。玄成等眾人盡加驚異,俱在那裡揣度。只見徐立本走來坐定,魏玄成忙問道:“宮中怎有甚懿旨到這裡來?”徐義扶笑道:“不敢隱瞞,正官王娘娘實與小女有緣,曉得小女頗識幾字,素知音律,幸得禁林清賞,故此常差內侍接進宮去陪侍。前因分娩太子,進去問候,是今日彌月,叫他進去,不知還有甚事。”徐懋功道:“令媛想是有才貌的了,今年多少貴庚?”徐義扶道:“小女名喚惠英,年一十九歲了。”徐懋功見秦叔寶、魏玄成與秦王說起襲取河南一段,也就住口,不與義扶講。大家訴說戰陣功業之事。
正說得熱鬧,只見一個小廝,向魏玄成稟道:“走役來報王爺差人齎赦詔快到了。”玄成向叔寶、懋功道:“二兄陪殿下寬飲一杯,弟去了就來。”說了起身而去。文靜與懋功是舊交,秦王與叔寶彼此有恩心交,四人更說得投機。忽小廝報導:“魏老爺來了。”大家起身。懋功道:“想必主公威降了凱公,復平土地,故有赦詔,為何吾兄反有憂色?”玄成就在抽中,取出詔書來道:“請二兄看便知。”前面不過凱公肉袒投降,後又喜生太子,故降赦文,除人命強盜重情外,不放南牢李世民、劉文靜二人,其餘成赦除之。懋功與叔寶讀了一遍,雙眉頻蹙,默然不語。只聽見外邊人聲嘈雜。魏玄成問道:“為何喧鬧?”徐義扶道:“想必宮侍送小女回來。”又見那小廝出來,請義扶進去。徐懋功道:“前日秦大哥要打帳在赦內邀恩,吾度量必不能夠,為什麼呢?昔日魏公待人,還有情義,近日所為,一味矜驕,恃才自用。目下赦內若肯赦二公,則前日先認了親,不至如此相待。”叔寶道:‘除此之外,卻怎么商量?”秦王聽見他們計議,不好意思,只得說道:“承三位先生高誼,或者吾兩人災星未退,且耐心再住在此幾時,亦無不可。只是有費三位先生照拂周鏇。”魏玄成道:‘否有個道理在此。”
正要說時,只見徐義扶走將出來,便縮住了口。劉文靜對眾人道:“義扶兄已屬心交,眾兄有話不妨直說。”魏玄成對劉文靜道:“劉兄來看赦書上,那一條不赦南牢的‘不’字,只消添上一豎一畫,改為‘本’字,主公歸來,料必無疑。就有他事,這血海乾系,總是我三人擔待了。”秦叔寶喜道:“這卻甚妙,須要就煩魏兄大筆,方寫得像他親筆一般。”時眾人站在一堆兒,也有說妙的,也有不開口的。徐義扶道:“卑職倒有一計在此,不知三位大人可容卑職略參末議否?”徐懋功道:“兄有良策,快些說出來。”義扶道:“以不改本,恐文義念去,有些勉強;況主公非昏暗庸愚囗眼糊塗之主,看他另寫一行,下筆之時,何等慎重,今若改了本字,主公回家,必然看出,有許多不妙。莫若竟讓卑職,把秦殿下與劉大夫放去。主公回來,三位大人盡推在卑職身上,雖尚可飾辭,猶難免守國防範之愆,然不至有大害了。若明改赦詔,不幾視朝廷之敕書,如同兒戲乎?”眾人都道:“此論不差。”魏玄成道:“義扶持論甚暢,但不知怎樣個放法?”徐義扶道:“方才王娘娘宣小女進去,因太子彌月,欲草疏到主公處,奈因身子尚憚勞頓,故叫小女代為草就,要差人到孟津去。小女有心乘機奏過王娘娘,即討此差與卑職,明日四鼓就要起身,豈不好是改敕的機會?現有懿旨,叫卑職到徐大人處撥差官兵守護獄四的,內票在此,表章是用黃絹封固的,小女藏在裡邊。”抽中取內票出來。徐懋功取來一看,只見上寫道:“仰兵部掌印大堂徐,速撥吏卒二十名,去守南牢監禁,待獄官徐立本公幹歸,即使交卸,勿得有誤施行。”玄成、叔寶大喜道:“這是唐主之福,該使殿下還朝,父子重逢,君臣會合。”徐義扶道:“只是要五匹有鞍轡的好馬,方才濟事。”魏玄成道:“連兄只須三騎,多此二騎何用?”徐義扶道:“小女與一個小价,亦少不得。”徐懋功道:“既如此,也該請令媛出來見了殿下,好少刻同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