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新唐書》卷二百 列傳第一百二十五



助門人趙匡、陸質,其高弟也。助卒,年四十七。質與其子異裒錄助所為《春秋集注總例》,請匡損益,質纂會之,號《纂例》。匡者,字伯循,河東人,歷洋州刺史,質所稱為趙夫子者。

大曆時,助、匡、質以《春秋》,施士丐以《詩》,仲子陵、袁彝、韋彤、韋荅以《禮》,蔡廣成以《易》,強蒙以《論語》,皆自名其學,而士丐、子陵最卓異。

士丐,吳人,兼善《左氏春秋》,以二經教授。繇四門助教為博士,秩滿當去,諸生封疏乞留,凡十九年,卒於官。弟子共葬之。士丐撰《春秋傳》,未甚傳。後文宗喜經術,宰相李石因言士丐《春秋》可讀。帝曰:"朕見之矣,穿鑿之學,徒為異同,但學者如浚井,得美水而已,何必勞苦旁求,然後為得邪?"

子陵,蜀人,好古學,舍峨眉山。舉賢良方正,擢太常博士,通后蒼、大小戴《禮》。有司請正太祖東向位,而遷獻、懿二主。子陵議藏主德明、興聖廟,其言典正。後異論紛洄,復為《通難》示諸儒,諸儒不能詘。久之,典黔中選補,乘傳過家,西人以為榮。終司門員外郎。子陵以文義自怡,及亡,其家所存,惟圖書及酒數斛而已。

贊曰:《春秋》、《詩》、《易》、《書》,由孔子時師弟子相傳,歷暴秦,不斷如系。至漢興,剗挾書令,則儒者肆然講授,經典浸興。左氏與孔子同時,以《魯史》附《春秋》作《傳》,而公羊高、穀梁赤皆出子夏門人。三家言經,各有回舛,然猶悉本之聖人,其得與失蓋十五,義或繆誤,先儒畏聖人,不敢輒改也。啖助在唐,名治《春秋》,摭訕三家,不本所承,自用名學,憑私臆決,尊之曰"孔子意也",趙、陸從而唱之,遂顯於時。嗚呼!孔子沒乃數千年,助所推著果其意乎?其未可必也。以未可必而必之,則固;持一己之固而倡茲世,則誣。誣與固,君子所不取。助果謂可乎?徒令後生穿鑿詭辨,詬前人,舍成說,而自為紛紛,助所階已。

韋彤,京兆人。四世從祖方質為武后時宰相。彤名治《禮》,德宗時為太常博士。

先此,天寶中,詔尚食朔望進食太廟,天子使中人侍祠,有司不與也。貞元十二年,帝始詔朔望食,畀宗正、太常合供。於是彤與博士裴堪議曰:"禮,宗廟朔望不祭,園寢則有之。貞觀、開元間,在禮若令,不敢變古。天寶中,始有進食事,殆王璵緣生事亡,用燕具褻饌,參瀆禮薦,不可示遠。傳曰:'祭非外至,生於心者也。'是故聖人等牲牢,布籩豆,昆蟲、草木可薦者,莫不鹹在,所以享宗廟,交神明,全孝敬也。潔膳羞,八珍百品,可嗜之饌,美膬甘旨,謂之褻味,所以燕賓客,接人情,示慈惠也。是則薦與宴,聖人判為二物,不可亂也。今若熟饔而享,非以異為敬之意。且祭不欲數,亦不欲疏,感時致享,以制中也。今園寢月二祭,不為疏,廟歲五享,不為數,有司奉承,得盡其恭。若又加盛饌於朔望,是失禮之中,有司不得盡其恭也。故王者稽古,弗敢以孝思之極而溢禮,弗敢以餚品之多而剩味。願罷天寶所增,奉園寢以珍,奉宗廟以禮,兩得所宜。"帝曰:"是禮先帝裁定,遽更之,其謂朕何?徐議其可。"而朔望食卒不廢。

會昭陵寢宮為原火延燔,而客祭瑤台佛寺。又故宮在山上,乏水泉,作者憚勞,欲即行宮作寢,詔宰相百官議。吏部員外郎楊於陵議曰:"園寢非三代制,自秦、漢以來,附陵置寢,或遠若邇,則無聞焉。韋玄成等議園陵,於興廢初無適語。且寢宮所占,在柏城中,距陵不遠,使諸陵之寢,皆有區限,故不可徙;若止柏城,則故寢已燔,行宮已久,因以治飾,亦復何嫌?或曰:'太宗創業,寢宮不輒易。'是不然。夫陵域宅神,神本靜,今大興荒廢,囂役密邇,非幽穸所安,改之便。"彤曰:"先王建都立邑,不利則為之遷,況有故邪?今文寢災,徙而宮之,非無故也。神安於徙,因而建寢,於禮至順。又它陵皆在柏城,隨便營作,不越封兆,力省易從。"帝重改先帝制,還宮山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