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新唐書》卷一百七十四 列傳第九十九



俄由中書舍人為刑部侍郎,襲奇章男。崔胤忌徽之正,換左散常侍,徙太子賓客,以刑部尚書致仕,歸樊川。卒,贈吏部尚書。

叢,字表齡,第進士,由藩帥幕府任補闕,數言事。會宰相請廣諫員,宣宗曰:"諫臣惟能舉職為可,奚用眾耶?今張符、趙璘、牛叢使朕聞所未聞,三人足矣。"以司勛員外郎為睦州刺史,帝勞曰:"卿非得怨宰相乎?"對曰:"陛下比詔,不由刺史縣令,不任近臣,宰相以是擢臣,非嫌也。"即賜金紫,謝曰:"臣今衣刺史所假緋,即賜紫,為越等。"乃賜銀緋。

鹹通末,拜劍南西川節度使。時蠻犯邊,抵大渡,進略黎、雅、叩邛崍關,謾書求入朝,且曰假道。叢囚其使四十人,釋二人還之,蠻懼,即引去。

僖宗幸蜀,授太常卿。以病求為巴州刺史,不許。還京,為吏部尚書。嗣襄王亂,叢客死太原。

李宗閔,字損之,鄭王元懿四世孫。擢進士,調華州參軍事。舉賢良方正,與牛僧孺詆切時政,觸宰相,李吉甫惡之,補洛陽尉。久流落不偶,去從藩府辟署。入授監察御史、禮部員外郎。裴度伐蔡,引為彰義觀察判官。蔡平,遷駕部郎中,知制誥。穆宗即位,進中書舍人。時〈曾羽〉為華州刺史,父子同拜,世以為寵。

長慶初,錢徽典貢舉,宗閔托所親於徽,而李德裕、李紳、元稹在翰林,有寵於帝,共白徽納乾丐,取士不以實,宗閔坐貶劍州刺史。由是嫌忌顯結,樹黨相磨軋,凡四十年,搢紳之禍不能解。俄復為中書舍人,典貢舉,所取多知名士,若唐沖、薛庠、袁都等,世謂之"玉筍"。寶曆初,累進兵部侍郎,父喪解。太和中,以吏部侍郎同中書門下平章事。時德裕自浙西召,欲以相,而宗閔中助多,先得進,即引僧孺同秉政,相唱和,去異己者,德裕所善皆逐之。遷中書侍郎。

久之,德裕為相,與宗閔共當國。德裕入謝,文宗曰:"而知朝廷有朋黨乎?"德裕曰:"今中朝半為黨人,雖後來者,趨利而靡,往往陷之。陛下能用中立無私者,黨與破矣。"帝曰:"眾以楊虞卿、張元夫、蕭澣為黨魁。"德裕因請皆出為刺史,帝然之。即以虞卿為常州,元夫為汝州,蕭澣為鄭州。宗閔曰:"虞卿位給事中,州不容在元夫下。德裕居外久,其知黨人不如臣之詳。虞卿日見賓客於第,世號行中書,故臣未嘗與美官。"德裕質之曰:"給事中非美官云何?"宗閔大沮,不得對。俄以同平章事為山南西道節度使。

李訓、鄭注始用事,疾德裕,共訾短之。乃罷德裕,復召宗閔知政事,進封襄武縣侯,恣肆附托。會虞卿以京兆尹得罪,極言營解,帝怒叱曰:"爾嘗以鄭覃為妖氣,今自為妖耶?"即出為明州刺史,貶處州長史。訓、注乃劾:"宗閔異時陰結駙馬都尉沈〈立義〉、內人宋若憲、宦者韋元素、王踐言等求宰相,且言頃上有疾,密問術家呂華,迎考命歷,曰:'惡十二月。'而踐言監軍劍南,受德裕賕,復與宗閔家私。"乃貶宗閔潮州司戶參軍事,〈立義〉逐柳州,元素等悉流嶺南,親信並斥。時訓、注欲以權市天下,凡不附己者,皆指以二人黨,逐去之。人人駭栗,連月{雨矛}晦。帝乃詔宗閔、德裕姻家門生故吏,自今一切不問,所以慰安中外。嘗嘆曰:"去河北賊易,去此朋黨難!"

開成初,幽州刺史元忠、河陽李載義累表論洗,乃徙為衢州司馬。楊嗣復輔政,與宗閔善,欲復用,而畏鄭覃,乃托宦人諷帝。帝因紫宸對覃曰:"朕念宗閔久斥,應授一官。"覃曰:"陛下徙令少近則可,若再用,臣請前免。"陳夷行曰:"宗閔之罪,不即死為幸。寶曆時,李續、張又新等號'八關十六子',朋比險妄,朝廷幾危。"李珏曰:"此李逢吉罪。今續喪闋,不可不任以官。"夷行曰:"不然,舜逐四凶天下治,朝廷何惜數憸人,使亂紀綱?"嗣復曰:"事當適宜,不可以憎愛奪。"帝曰:"州刺史可乎?"覃請授洪州別駕。夷行曰:"宗閔始庇鄭注,階其禍,幾覆國。"嗣復曰:"陛下向欲官鄭注,而宗閔不奉詔,尚當記之。"覃質曰:"嗣復黨宗閔者,彼其惡似李林甫。"嗣復曰:"覃言過矣。林甫妒賢忌功,夷滅十餘族,宗閔固無之。始,宗閔與德裕俱得罪,德裕再徙鎮,而宗閔故在貶地。夫懲勸宜一,不可謂黨。"因折覃曰:"比殷侑為韓益求官,臣以其昔坐贓,不許。覃托臣勿論,是豈不為黨乎?"遂擢宗閔杭州刺史。遷太子賓客,分司東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