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新五代史》卷六十二 南唐世家第二



五年,以景遂為太弟;景達為元帥,封齊王;南昌王冀為副元帥,封燕王。契丹遣使來聘,以兵部尚書賈潭報聘。

六年,漢李守貞反河中,遣其客將朱元來求援,景以潤州節度使李金全為北面行營招撫使,兵攻沭陽,聞守貞已敗,乃還。是時,漢隱帝少,中國衰弱,淮北群盜多送款於景,景遣皇甫暉出海、泗諸州招納之。

八年,福州詐言“吳越戍兵亂,殺李仁達而遁”,遣人請建州節度使查文徽,文徽與劍州刺史陳誨下舟閩江趨應之。福州以兵出迎。誨曰:“閩人多詐難信,宜駐江岸徐圖之。”文徽曰:“久則生變,乘其未定,亟取之。”留誨屯江口,進至西門,伏兵發,文徽被擒。誨與越人戰,大敗之,獲其將馬先進。景送先進還越,越亦歸景文徽。是歲,楚王馬希廣為其弟希萼所弒,希萼自立。

九年秋,楚人囚希萼于衡山,立其弟希崇,附於景,楚國大亂。景遣信州刺史邊鎬攻楚,破潭州,盡遷馬氏之族於金陵。景以希萼為洪州節度使,希崇舒州節度使,以邊鎬為湖南節度使。

十年,分洪州高安、清江、萬載、上高四縣,置筠州。以馮延巳、孫忌為左、右僕射同平章事。廣州劉晟乘楚之亂,取桂管,景遣將軍張巒出兵爭之,不克。楚地新定,其府庫空虛,宰相馮延巳以克楚為功,不欲取費於國,乃重斂其民以給軍,楚人皆怨而叛,其將劉言攻邊鎬,鎬不能守,遁歸。

十一年,金陵大火逾月。

十二年,大飢,民多疫死。

十三年十一月,周師南征,詔曰:“蠢爾淮甸,敢拒大邦,盜據一方,僣稱偽號。晉、漢之代,寰海未寧,而乃招納叛亡,朋助凶逆。金全之據安陸,守貞之叛河中,大起師徒,來為應援。迫奪閩、越,塗炭湘、潭,至於應接慕容,憑陵徐部,沭陽之役,曲直可知。勾誘契丹,入為邊患,結連並壘,實我世仇。罪惡難名,人神共憤。”乃拜李穀為行營都部署,攻自壽州始。是時,宋齊丘為洪州節度使,景召齊丘還金陵,以劉彥貞為神武統軍,劉仁贍為清淮軍節度使,以距周師。李穀曰:“吾無水戰之具,而使淮兵斷正陽浮橋,則我背腹受敵。”乃焚其芻糧,退屯正陽。是時世宗親征,行至圉鎮,聞谷退軍,曰:“吾軍卻,唐兵必追之。”遣李重進急趨正陽,曰:“唐兵且至,宜急擊之。”劉彥貞等聞谷退軍,果以為怯,急追之。比及正陽,而重進先至,軍未及食而戰,彥貞等遂敗。彥貞之兵施利刃於拒馬,維以鐵索;又刻木為獸,號“捷馬牌”;以皮囊布鐵蒺藜於地。周兵見而知其怯,一鼓敗之。世宗營於淝水之陽,徙浮橋於下蔡。景遣林仁肇等爭之不得,而周師取滁州。景懼,遣泗州牙將王知朗至徐州,稱唐皇帝奉書,願效貢賦,陳兄事之禮,世宗不答。景東都副留守馮延魯、光州刺史張紹、舒州刺史周祚、泰州刺史方訥皆棄城走;延魯削髮為僧,為周兵所獲。蘄州裨將李福殺其刺史王承雋降周。景益懼,始改名璟以避周廟諱,遣其翰林學士鍾謨、文理院學士李德明奉表稱臣,獻犒軍牛五百頭、酒二千石、金銀羅綺數千,請割壽、濠、泗、楚、光、海六州,以求罷兵。世宗不報,分兵襲下揚、泰。景遣人懷蠟丸書走契丹求救,為邊將所執。光州刺史張承翰降周。

十四年三月,景又遣司空孫晟、禮部尚書王崇質奉表,辭益卑服,世宗猶不答,前遣鍾謨等並晟、崇質皆留行在。而謨等請歸取景表,盡獻江北地,世宗許之,遣崇質、德明等還,始賜景書曰:“自有唐失御,天步方艱,六紀於茲,瓜分鼎峙。自為聲教,各擅蒸黎,交結四夷,憑凌上國。華風不競,否運所鍾,凡百有心,敦不興憤?朕擅一百州之富庶,握三十萬之甲兵,農戰交修,士卒樂用,苟不能恢復內地,申畫邊疆,便議班鏇,真同戲劇。至於削去尊稱,願輸臣節,孫權事魏,蕭詧奉周,古也雖然,今則不取。但存帝號,何爽歲寒?倘堅事大之心,必不迫人於險。”德明等還,盛稱世宗英武,景不悅。宋齊丘、陳覺等皆以割地無益,而德明賣國以圖利。景怒,斬德明。遣元帥齊王景達與陳覺、邊鎬、許文縝率兵趣壽春,景達將朱元等復得舒、蘄、泰三州。夏,大雨,周師在揚、滁、和者皆卻,諸將請要其險隘擊之。宋齊丘曰:“擊之怨深,不如縱之以為德。”誡諸將閉壁,無得要戰,故周師皆集於壽州。世宗屯於渦口,欲再幸揚州,宰相范質以師老泣諫,乃班師,以李重進攻廬、壽,向訓守揚州。訓請棄揚州,並力以攻壽春,乃封府庫付主者,遣景舊將按巡城中,秋毫不犯而去,淮人大悅,皆負糗糧,以送周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