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新元史》卷二百十三·列傳第一百一十



湖廣賊倪文俊質威順王之子,遣人請降,求為湖廣行省平章。廷議欲許之,遵曰;“平章職亞宰相,承平時,雖德望漢人抑而不與。今逆賊挾勢要求,輕以與之,如綱紀何?”或曰:“王子,世皇嫡孫也,不許,是棄之與賊,非親親之道。”遵曰:“項羽執太公,欲烹之以挾高祖,高祖尚以分羹答之。奈何以王子故,廢天下大計?”廷議不能奪。除治書侍御史,俄復入為參知政事。

十七年,擢中書左丞,階資善大夫。是年九月,改除御史中丞,與中書右丞也花不先奉使宣撫彰德、大名、廣平、東昌、東平、曹、濮等處。

十八年,復拜中書右丞。時太平為右相,以事忤皇太子,皇大子深銜之。以遵及參知政事趙中皆黨於太平,遵與中去,則太平勢孤。十九年,用事者承望風旨,嗾寶坻縣尹鄧守禮弟鄧子初等,誣遵與參政趙中、參議蕭庸等六人受贓。皇太子命御史台、大宗正府等官雜問之,鍛練成獄,遵等俱坐杖死,中外冤之。

二十四年,御史台臣辯明遵等誣枉,詔給還所授宣敕。

賈魯,字友恆,澤州高平人。幼負志節。即長,才氣過人。泰定初,以鄉貢授東平路儒學教授。歷行省掾,除潞城縣尹,選丞相東曹掾。擢戶部主事,未上,一日覺心悸,尋得父書,即辭歸。及至家,父已得疾,未幾卒。魯服闋,起為太醫院都事。

會詔修遼、金、宋三史,召魯為宋史局官。書成,選授奉使宣撫幕官,考最,遷中書省檢校官。上言:“十八河倉,近歲沒官糧百三十萬斛,其弊由富民兼併、貧戶流亡,非先正經界不可。然事體重大,宜處置盡善,勿輕發。”書累數萬言,切中其弊。俄拜監察御史,奏:“御史言事,應專達聖聰,不宜台臣先為可否。”擢都事,遷山北道廉訪副使,復召為工部郎中。

至正四年,河決白茅堤,又決金堤,立行都水監專治河防,數年不就。九年,白茅河東注沛縣成巨浸,帝患之,遣使體驗,乃督大臣訪求治河方略。特命魯行都水監,魯循行河道,往複數千里,備得要領,為圖以進,且獻二策:其一,筑北堤,以制橫潰,功省;其一,疏塞並舉,挽河復故道,功數倍。會遷右司郎中,議未及上,又疏言時政二十一事。調都漕運使,復修上漕運二十事,朝廷取其八:一曰京畿和糴;二曰優恤漕司舊領漕戶;三曰接連委官;四曰通州總治,豫定委官;五曰船戶困於壩夫,海運坏於壩戶;六曰疏浚運河;七曰臨清運糧萬戶府當隸漕司;八曰宣忠船戶付本司節制。既而河水北侵安山湖,入運河,延袤濟南、河間,將隳漕司鹽場。

太傅、右丞相脫脫復相,乃集廷臣議之,言人人殊。魯復以前二策進,脫脫韙其後策,與魯定議,以河事屬魯,固辭。脫脫曰:“此事非子不可!”乃入奏,大稱帝旨。十一年四月,命魯以工部尚書、總治河防使,進秩二品,領河南北諸路軍民,發汴梁、大名十三路民夫一十五萬,廬州等戍十八翼軍二萬供役,一切人事大小軍民官,鹹受節度。十一月,諸埽、諸堤成,水土工畢,河復故道。事見《河渠志》。帝遣使報祭河伯,召魯還京師。魯以《河平圖》獻,超拜榮錄大夫、集賢大學士,賞賚金帛。敕翰林學士承旨歐陽元制《河平碑》,具載魯之方略,且宣付史館。

十二年,拜中書左丞,從脫脫平徐州。明年,脫脫鏇師,命魯剿余賊,攻濠州,同總兵官、平章月可察兒督戰。魯誓師曰:“吾奉旨統八衛漢軍,已頓兵七日,爾諸將同心協力,必以今日已午時克其城,然後食。”魯上馬指麾,抵城下,忽頭眩下馬,戒兵弗退,病亟,卻藥不肯汗。未幾,卒,年五十七。賜鈔五百錠以給葬事。

初,潁川妖賊劉福通埋石人於黃陵岡,且為童謠曰:“石人一隻眼,挑動黃河天下反。”及魯治河,掘得石人,役夫轉相告語,民心震駭,福通等遂煽惑其眾以叛。議者謂元之亡由治河,然是時群盜蜂起,即無治河之役,天下亦大亂,魯固不任咎雲。

史臣曰:“脫脫為宰相,慨然以天下為己任,其變鈔法、復黃河故道,皆是也。呂思誠、成遵迂儒,固不足言。然變法,鈔之弊愈甚;河平,盜賊之亂日起。何則?不治其本,而治其標,欲以療膏肓之疾,吾知為扁倉所竊笑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