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新元史》卷二百十二·列傳第一百九

王克敬 崔敬 韓鏞 蓋苗 歸暘 徐奭

王克敬,字叔能,大寧人。幼穎悟,常嬉道傍。丞相完澤見之,左右曰:“是兒貌秀偉,異日必令器也。”大寧尚樸陋,克敬獨孜孜為經史之學。

辟江浙行省照磨,擢檢校。徽州民汪俊上變誣富人反,省臣遣克敬往驗之。克敬察其言不實,中道為開陳福禍,俊後悔,將對簿,竟仰藥以死。調知順州,以內外艱不赴。服除,授江浙行省左右司都事。

延祐四年,監四明倭人互市。先是,監者懼夷情叵測,必嚴兵自衛,克敬悉去之,撫以恩意,皆帖然受約束。有軍士陷於倭者,至是從至中國,訴於克敬,願還本鄉。或恐為他變,克敬曰:“豈有軍士還鄉,而不納邪?脫有釁,吾當坐。”事聞朝廷,嘉之。

鄱陽大飢,總管王都中以以官倉米減價糶之,行省欲罪其擅發。克敬曰:“鄱陽距省千里,比待命,民且死,彼為仁而吾罪之,顧不自愧耶?”都中因得免。

拜監察御史,用故事監吏部。選有履歷當升者,吏故抑之,問故,吏曰:“有過。”克敬曰:“法笞四十七以上不升轉,今不至是。”吏曰:“責輕,罪重。”曰:“失出在刑部,銓曹安知其罪重。”卒升之。治書侍御史張升曰:“往者監選,以減駁為能,今王御史乃論增品級,可為世道賀矣。”

尋遷左司都事。時英宗厲精圖治,丞相拜住請更前政不便者,會議中會堂。克敬首言:“江南包銀,民貧有不能輸者,有司責之役戶,當罷之。兩浙煎鹽戶,當免其它役。”議定以聞,悉從之。

泰定初,出為紹興路總官。郡中計口受鹽,民困於誅求。乃上言,乞減鹽五千引,運司弗從,因嘆曰:“使我為運使,當令越民少蘇。”行省檄克敬抽為舶貨,拗蕃者例籍之,商人以風水為解,有司不聽,克敬曰:“某貨出某國,地有遠近,貨有輕重,冒重險出萬死,舍近而趨遠,棄重而取輕,豈人情邪!”具以上聞,眾不能奪,商人德之。擢江西道廉訪司副使,轉兩浙鹽運司使。首減紹興民食鹽五千引。溫州逮犯私鹽者,以一婦人至。怒曰:“豈有逮婦人千百里外,與吏卒雜處者,污名教甚矣!自今母得逮婦人。”建議著為令。

明年,擢湖南道廉訪使,調海道都漕運萬戶。是歲,泰定帝崩,燕帖木兒起兵於大都,立文宗,海漕舟後至直沽者,不果輸,復漕而南還,行省欲罪督運者,勒其還直沽,克敬謂:“督運者蹈萬死,完所漕而還,出於不得已,請令其計石數,附次年漕舟達京師。”省臣從之。

召為參議中書省事,有以飛語中大臣者,下其事。克敬持古八議之法,謂勛貴可以不議,且罪狀不明而輕罪大臣,何以白天下。宰相傳命大長公主為皇外姑,賜錢若干,平雲南軍還賜錢若干,英宗皇后入覲賜錢若干,克敬乞覆奏。宰相怒曰:“參議乃敢格詔邪?”克敬曰:“用財宜有道。大長公主供給素優,今再賜錢出於無名,是不當也。自諸軍征討以來,賞格未下,平雲南省獨先受賞,是不均也。皇后遠來,徒御眾多,非大賜齎,恩意不能洽,今賜物少,是不周也。”宰相以聞,帝從其議。拜中奉大夫、參知政事,行省遼陽。俄除江南行台治書侍御史,又遷淮東道廉訪使。入為吏部尚書,乘傳至淮安,墜馬,居吳中養疾。

元統元年,起為江浙行省參知政事,請罷富民承佃江淮田,從之。松江大姓,有歲漕米萬石獻京師者,其人死,子孫貧且行乞,有司仍歲征弗足,則雜置松江田賦中,令民包納。克敬曰:“匹夫妄獻米,徼名爵以榮一身,今身死家破,又已奪其爵,不可使一郡之人均受其害。”奏免之。江浙大旱,諸民田減租,惟長寧寺田不減,克敬移牘中書,謂不可忽天變而毒疲民。嶺海瑤賊竊發,朝廷調戍兵往討之,會提調軍馬官缺,故事,漢人不得與軍政,眾莫知所為。克敬抗言:“行省任方面之寄,假令萬一有重於此者,亦將拘法坐視耶?”乃調兵往捕之,軍行,給糧有差。事聞於朝,即令江西、湖廣二省給糧亦如之。

視事五月,請老,年甫五十九。謂人曰:“穴趾而峻墉,必危無功,德而忝富貴,何以異此。”又曰:“世俗喜言勿認真,此非名言佳句,臨事不認,豈盡忠之道乎?”故克敬歷官所至,俱有聲績,明稱名卿。著詩文、奏議,傳於世。三年卒,年六十一。贈中奉大夫、陝西等處行省參知政事,追封梁郡公,諡文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