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新元史》卷二百九·列傳第一百六

脫脫(合剌章)

脫脫,字大用,蔑兒吉台氏。

曾祖稱海,從憲宗征蜀,歿于軍中,贈太師,追封淮王,謚忠襄。

祖謹只兒,總宿衛隆福太后宮,贈太師,追封鄭王,謚忠懿。

父馬札爾台,扈從武宗,後侍仁宗於潛邸,以恭謹為仁宗所親信,及即位,授虎賁親軍都指揮使。泰定四年,拜陝西行台侍御史。文宗自立於大都,陝西行台附上都起兵,焚詔書,殺使者,及事定議罪,以其兄伯顏有功,特免之,命為上都留守,遷知樞密院事。伯顏罷黜,代為右丞相。未幾,以疾辭拜太師就第,封忠王,改封德王。至正七年,卒。長子脫脫,次也先帖木兒。

脫脫,生而岐嶷。及就學,請於其師吳直方曰:“與其終日危坐讀書,孰若記古人之嘉言懿行而服習之。”乃扁其燕居之室曰道濟書院,延納學者,討論義理。稍長,膂力過人,能挽弓一石。充東宮怯薛口怯薛歹。至順二年,授忠翊侍衛親軍都指揮使。元統二年,遷同知樞密院事。至元初,唐其勢伏誅,其叔父答里擁兵以叛,脫脫討擒之。歷太禧宗禋院使,拜御史中丞,提調左阿速衛。

四年,遷御史大夫。扈從上都,還至雞鳴山之渾河,帝將畋於保全州,馬驚,脫脫諫曰:“古者,帝五端居九重,日與宿儒大臣講求治道,飛鷹走狗,非其事也。”帝喜納之。

是時,伯顏為中書右丞相,既誅唐其勢,益貪橫,帝積不能平。脫脫幼育於伯顏,數諫不聽,常憂之,私請於父曰:“伯父驕縱已甚,一旦天子震怒,吾族赤矣。曷若於未敗圖之,以報國家。”馬札兒台以為然。又決於其師吳直方,直方告以《春秋》之法,大義滅親。脫脫意始決。乘間言於帝,自陳忘身殉國之意,帝猶未之信。時左右皆伯顏黨與,猶世傑班、阿魯、楊瑀為帝心腹,因遣三人日與往復論難,知其忠義,始不疑之。

五年秋,車駕留上都,伯顏出赴應昌,脫脫與世傑班、阿魯謀拒之,懼弗勝而止。會河南范孟端矯殺省芒,事連前廉訪使段輔,伯顏風台臣奏漢人不可為廉訪使。時別怯兒不花為御史大夫,畏人議己,辭疾不出,故其奏未上。伯顏促之,脫脫度不能止,乃先入告於帝,言漢人為廉訪使,祖制不可廢。及奏上,帝如脫脫言。伯顏聞之大怒,言於帝曰:“脫脫雖臣子,其心專右漢人,宜罪之。”帝曰:“此朕意也。”及伯顏殺郯王,擅貶宣讓、威順二王,帝益忿。一日,與脫脫語,相對泣下,歸,復謀於吳直方,直方曰:“此社稷安危所系,不得不密,議論之時左右為誰?”曰:“阿魯及脫脫木耳。”直方曰:“子伯父挾震主之威,若輩苟利富貴,語泄則主危身戮矣。”脫脫乃延二人於家,晝夜置酒張樂,不令出,欲俟伯顏入朝執之。戒衛士嚴宮門出入,殿陛間悉置兵仗。伯顏見之,驚問故。對曰:“天子所居,防禦不得不爾。”伯顏退,亦增兵自衛。

六年二月,伯顏請帝出獵,脫脫勸帝以疾不往,伯顏乃挾太子燕帖古思畋於柳林。脫脫等謀,以所領忠翊軍及衛士拒之,拘諸門鍵鑰,分遣親信布列城門下,奉帝御玉德殿,召近臣及省院大臣入見,集午門聽命。又召楊瑀入草詔,數伯顏罪狀。詔成,夜己四鼓,命翰林學士承旨只瓦兒台齎詔赴柳林,黜伯顏為河南行省左丞相。伯顏使騎士至城下問故,脫脫坐城上應之曰:“有旨,逐丞相一人,余無所問。諸從官可各還本衛。”伯顏養子知樞密院事詹因不花、尚書洛失蠻,謂伯顏曰:“擁兵入宮,問奸臣為誰,尚未晚也。”伯顏曰:“為爾輩與脫脫不睦,致有今日,汝輩尚欲誤我邪?帝豈有殺我之意,皆脫脫賊子所為耳。”遂請入辭,使者曰:“皇帝命丞相即行,勿入辭。”於是伯顏遂至河南。詔馬札兒台入為右丞相,脫脫知樞密院事。馬札兒台秦貪鄙,於通州置糟房、酒館,日售萬餘石,又廣販長蘆、淮南鹽以牟利。脫脫病之,謂參知政事佛家閭曰:“吾父與君善,曷諫吾父使辭丞相,不然。人將議吾父篡兄之位。”佛家閭乘間言之,馬札兒台果辭職。詔馬札兒台拜太師,封忠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