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新元史》卷一百九十九·列傳第九十六



四年正月,武宗崩。越三日,仁宗罷尚書省,以脫臣脫等變亂舊章,與三寶奴、樂實、保八、王羆俱伏誅。

三寶奴者,至大元年封渤國公,六月,加錄軍國重事。二年,拜尚書平章政事。先是三寶奴以罪謫武昌,與翟萬戶妻劉氏往來。及為執政,劉氏至京師上謁,不為所禮,見榻上有逃婢所竊鞍帕,即詣御史台訴三寶奴奪所欺所進亡宋玉璽一、金椅一、夜明珠二。鞫之,亡實,杖劉氏,斬書狀人喬瑜。

三年,進尚書左丞相,加太保,又賜號答拉罕。奏:“省部官惰窳,請敕其晨集暮散,後至都便宜罷之,不必奏聞。其抵任一二月稱病者,杖免。”從之。三寶奴等密勸廢仁宗,立周王為皇太子,事具《亦納脫脫傳》。仁宗深惡之。及武宗崩,與脫虎脫等同日伏誅。

子哈剌拔都兒,累官知樞密院事。追封三寶奴郢城王,謚榮敏。

史臣曰:“自世祖至武宗,凡三立尚書省。聚斂之臣災及其身,無足論者。然脫虎脫等視阿合馬、桑哥罪,宜末減。仁宗以私憾殺之,過矣。

察罕,西域板勒紇城人。

父伯得那,太宗十年旭烈兀伐宋,圍安豐,裨將伯要台薄城下,城人執長鉤及之,懸以上,伯得那在後隊,奮出助伯要台,引卻,人、鉤俱墜,戮於陣前,宋人為之奪氣。旭烈兀壯之,賜各拔都。河東陝右諸路為旭烈兀分地,以重合剌馬總管,治解州,至是命伯德那為副總管。伯德那因家焉。僧人誣道士置酒謀毒旭烈兀,有司逮捕數百人治之。伯德那以事至和林,見旭烈兀,白其誣,事得釋。旭烈兀欲使代重合剌為總管,伯德那固辭,賜西錦名馬以旌其讓。重合剌者,旭烈兀之愛將,賢伯德那之讓,以養女李氏妻之,生六子。

察罕,其長子也。幼穎悟,誦諸國字書,為行軍府奧魯千戶,湖廣參知政事奧魯赤闢為蒙古都萬戶府知事。奧魯赤進平章,復闢為理問,政事悉委裁決,且令諸子受學。

至元二十四年,從鎮南王征安南,師次富良江,安南世子遣其叔父詣軍門,自陳無罪。王命察罕數其罪而責之,使者辭屈,世子率眾遁。

二十八年,授樞密院經歷。未幾,從奧魯赤移治江西寧都。民言:“某鄉石上雲氣五色,視之,玉璽也。不以兵取,恐為居人所有。”眾惑之。察罕曰:“妄也,是必構害仇家者。”核之,果然。前後從奧魯赤出入湖廣、江西省,凡二十一年。

大德四年,御史台奏僉湖南按察司事,中書省奏為武昌路治中。丞相哈剌哈孫曰:“察罕廉潔,固宜居風憲,然武昌大郡,非斯人不可治。”竟除治中,廣西妖賊高仙道以左道惑眾,平民詿誤者以數千計。既敗,湖廣行省命察罕與憲司雜治之,議誅首惡數人,余悉縱遣,且焚其籍。眾難之,察罕曰:“吾獨當其責,諸君無累也。”以治最聞,擢河南省郎中。

武宗即位,河南平章囊家台薦之。驛召至上都,賜廄馬二匹、鈔一千貫、銀五十兩,曰:“卿少留,行用卿矣。”仁宗為皇太子,授察罕詹事院判,進僉詹事院事,賜銀百兩、錦二匹,遺先還大都,立詹事院。仁宗至,謂曰:“上以故安西王地賜我,置都總管府,卿其領之。勿以詹事位高,不屑此也。進卿秩資德大夫。”察罕辭,改正奉大夫,授以銀印。至大元年,命閱戶口江南,還,進太子府正,加昭文館大學士,遷家令。

武宗崩,仁宗哭泣不已,察罕啟曰:“天下重器懸於殿下,縱自苦,如宗廟、太后何?”仁宗輟泣曰;“囊者大喪,必命浮屠,何益?吾欲發府庫以賑鰥寡孤獨,若何?”曰:“發政施仁,文王所以為聖。殿下行之,幸甚!”東宮故有左右衛兵,命察罕與囊加台總右衛,且令慎擇官屬。

仁宗即位,拜中書參知政事,總持綱紀,識者謂得大臣體。帝嘗賜枸札酒,曰:“以益卿壽。”又語宰相曰:“察罕清素,可賜金束帶、鈔萬貫。”前後賞賚不可勝計。皇慶元年,進榮祿大夫、平章政事,商議中書省事。乞歸解州,立碑先瑩。許之。

晚居德安白雲山別墅,以白雲自號。及入覲。帝望見曰:“白雲先生來矣。”其寵遇如此。帝嘗問:“張良何如人?”對曰:“佐高帝興漢,功成身退,賢者也。”又狄仁傑,對曰:“當唐室中衰,能保社稷,亦賢相也。”因誦范仲淹所撰狄仁傑碑,帝嘆息良久,曰:“察罕博學如此。”已而譯《貞觀政要》以獻,帝大悅,詔繕寫,遍賜左右,且詔譯《帝范》,又命譯《脫必赤顏》名曰《聖武開天紀》及《紀年纂要》、《太宗平金始末》等書俱付史館。後以病請告。暨還朝,帝御萬歲山圓殿,與平章李孟入謝,帝曰:“白雲病癒邪?”頓首對曰:“老臣衰病,無補聖明,荷陛下哀矜,放歸田裡,幸甚!”命賜茵以坐,顧李孟曰:“知止不辱,今見其人。朕始以答剌罕、不憐吉台、囊加台等言用之,誠多裨益。有言察罕不善者,其人即非善人也。”又語及科舉並前古帝王賜姓命氏之事,因賜察罕姓白氏。

初,察罕生,其夜月白如晝,相者賀曰:“是兒必貴。”國人謂白為察罕,故名察罕。既致仕,優遊八年,以壽卒。

子外家奴,太中大夫、武岡路總管;李家奴,早卒;忽都篤,承直郎、高出府判官。孫九人,知名者:闊闊不花、哈撒。察罕弟朵羅台,性至孝,高尚不仕,朝遷旌其閭為孝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