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新元史》卷一百九十六·列傳第九十三

李元禮 趙璧 秦起宗 席郁 韓國昌 元善 董納 趙師魯 於欽 宋翼 楊按札爾不花 楊煥 胡彝

李元禮,字庭訓,真定人。歷易州、大都路儒學教授,太常太祝、博士。撰世祖皇帝、昭睿順聖皇后、裕宗皇帝尊謚議,體質溫雅,請謚圜丘、升太室禮文,皆元禮所詳定。元貞元年,擢拜監察御史。詔建五台山佛寺,皇太后將臨幸。元禮上疏曰:

古人有言曰:生民之利害,社稷之大計,惟所見聞而不系職司者,獨宰相得行之,諫官得方之。今朝廷不設諫官,御史職當言路,即諫官也,烏可坐視得失而無一言,以裨益聖治萬分之一哉!伏見五台創建寺宇,土木既興,工匠夫役,不下數萬,附近數路州縣,供億煩重,男女廢耕織,百物踴貴,民有不聊生者。

伏聞太后親臨五台,布施金幣,廣資福利,其不可行者有五:時當盛夏,禾稼方茂,百姓歲計,全仰秋成,扈從經過千乘萬騎,不無蹂躪,一也。太后春秋已高,親勞聖體,往復暑途數千里,山川險惡,不避風日,輕冒霧露,萬一調養失宜,悔將何及,二也。今上登寶位以來,遵守祖宗成法,正當兢業持盈之日,上之舉動,必書簡冊,以貽萬世之則,書而不法,將焉用之,三也。夫財不天降,皆出於民,今日支持調度,方之曩時百倍,而又勞民傷財,以奉土木,四也。佛本西方聖人,以慈悲方便為教,不與物競,雖窮天下珍玩奇寶供養,不為喜,雖無一物為獻而一心致敬,亦不為怒。今太后為國為民,崇奉祈福,福未獲昭受,而先勞聖體,聖天子曠定省之禮,軫思慕之懷,五也。

伏願中路回轅,端居深宮,儉以養德,靜以頤神,上以循先皇后之懿範,次以盡聖天子之孝心,下以慰元元之望。如此,則不祈福而福至矣。

台臣以其切直,不敢奏。

大德元年,侍御史萬僧與御史中丞崔彧不合,詣架閣庫取前章封之,入奏曰:“崔中丞私黨漢人李御史,為大言謗佛,不宜建寺。”帝大怒,遣近臣齎其奏,敕右丞相完澤、平章政事不忽木等鞫問。不忽木以國語譯而讀之,完澤曰:“其意正與吾同,往吾嘗以此諫,太后曰:“我非喜建此寺,蓋以先皇帝在時,嘗許為之,非汝所知也。”彧與萬僧面質於完澤,不忽木抗言曰:“他御史懼不肯言,惟一御史敢言,誠可嘉尚。”完澤以章上聞。帝沉思良久曰:“御史之言是也。”乃罷萬僧,復元禮職。未幾,改國子司業,以疾卒,贈亞中大夫、翰林直學士、輕車都尉,追封隴西郡侯。子端,仕至禮部尚書。

趙璧,字國寶,東平陽穀人。相威為江南行台御史大夫,闢為掾。改浙東提刑按察司知事,遷經歷。蒞事有威名,入拜監察御史。方卜相,中事省與台臣論難上前,或言未易口決,宜稽之案牘。璧詰之曰:“按牘乃文奸之具,何足征耶?”上深然之。又劾東昌府達魯花赤非其人,倚內援骫法為奸利事。訊之,具得贓罪,詔褫之,一郡稱快。轉御史台都事,璧守法嚴,同列皆憚之。

出為山東廉訪司僉事。山東置宣慰司,使者緣近幸,擅作威福,璧劾其不法十事。詔璧與使者辨於上前,璧面數其惡,時論壯之。尋改僉燕南路廉訪司事,入為戶部員外郎、刑部郎中、中書省右司員外郎。丁憂歸,起為禮部郎中。武宗元年,出為淮安路總管,賜虎符,晉階中議大夫,卒。

秦起宗,字元卿,潞州上黨人,後徒廣平。金末兵起,其曾祖山麓為洞,奉其父母以居,傍蔌大洞,匿里中百人,閉之,具牛酒出待兵。兵入索,惟見其父母,曰:“孝人也”,釋之去。里人曰:“秦父生我。”

起宗生長兵間,學書,無從得紙。父順,削木為簡,寫以授之成誦,削去,更書。會立蒙古字學,辟武衛譯史。御史中丞塔察兒愛其才,遷中台史。仁宗即位,轉中書史。累遷太子家令司典簿官,上言:“東宮官屬輔導德義。財賦非所治也。”朝廷是之。遷南台御史,核檄水災虛實,人不能欺。

文宗初,命威順王征八番,是時四川囊加台拒命未平,起宗極言:“武昌重鎮,宜備上流,親王不可遠去。”力止之。及王入見,帝謂曰:“八番之行,非秦元卿,幾為失計。”廷議以起宗治蜀,忘其名,曰秦元卿,帝引筆改曰起宗,其眷注如此。拜中台御史,劾中丞和尚受人婦人、賤買縣官屋,不報。起宗從台官入見,跽辯久之,敕令起,起宗不肯。會日暮出。明日,立太子,有赦起宗,又奏:“不罪和尚,無以正國法。”和尚卒抵罪。帝曰;“為御史當如是矣。”元會賜只孫服,令得與大宴。又劾臧卜咱耳竊父妾以逃,瀆亂天常;流之嶺南。起宗盡言無諱,多見聽用。擢都漕運使,帝召諭之曰:“漕輸事多廢闕,賴御史治之。”遷撫州路總管。至官,有司供帳甚盛,問其費從所出,小吏不敢隱曰:“借辦於民。”遂亟使歸之,因諭眾曰:“我素農家,安儉約,務安靜,庶使吾民化之。”居一歲,以兵部尚書致仕。卒。謚昭肅。子鈞,西台御史;鏞,延徽寺經歷;銓,都省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