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新元史》卷一百九十七·列傳第九十四



至元二十年冬,有西域二僧,自言知天象,譯者不能通其說。世祖問:“誰可與語者?”侍臣脫烈對曰:“阿魯渾薩里可。”詔與問難,二僧皆屈服,世祖大說,令宿衛內廷。有江南人告宋宗室謀反,命使者逮捕至都,使已行,阿魯渾薩里趣入諫曰:“言者必妄。”世祖問:“何以知之?”對曰:“言者不告於州縣,徑赴闕廷,必其仇也。且江南初定,民未附,一旦信浮言,輒捕之,恐人人自危,適中言者之計。”世祖悟,立召使者還,械言者鞫之,果以貸錢不遂,誣人謀反。世祖曰:“非汝言,幾誤,但恨用汝晚耳!”自是,命日侍左右。

二十一年,擢左侍儀奉御。阿魯渾薩里勸世祖以儒術治天下,訪求亡宋遺臣及山澤道藝之士,以備任使。世祖嘉納之。命阿魯渾薩里領館事,讓於司徒撒里蠻,乃遷為中順大夫、集賢館學士,兼太史院事,仍兼奉御如故。阿魯渾薩里又言:“國學,人才之本,請置國子監學官,增博士、弟子員,優其稟餼。”世祖從之。二十三年,進集賢大學士。

明年春,立尚書省,桑哥用事。詔阿魯渾薩里佐之,固辭,世祖不許,授尚書右丞,兼太史院事。冬,拜榮祿大夫、平章政事,兼集賢大學士、太史院使。桑哥奏立征理司,征百姓逋欠,州縣囹圄皆滿,道路側目,無敢言者。會上都地震,阿魯渾薩里請罷征理司,以塞天變。詔從之,都人皆市酒相慶。未幾,桑哥敗,阿魯渾薩里以坐累籍沒。世祖問:“桑哥暴橫如此,汝何無一言?”對曰:“陛下方信任桑哥,彼所忌只臣一人,臣言不用,如抱薪救火,勢益張,不如彌縫其際,俟陛下自悟。”世祖意乃釋。桑哥臨刑,吏以阿魯渾薩里為問,桑哥曰:“我惟不聽彼言,故致於敗,彼何與焉?”世祖益知其無罪,詔還所籍資。裕聖皇后聞其廉正,以金帛賜之,辭,帝又使張九思齎金帛則之,亦辭。

二十八年秋,乞罷政事,拜集賢大學士,兼奉御如故。司天監丞告阿魯渾薩里在太史院數言災祥事,預國休戚,大不敬。世祖大怒,以為誹謗大臣,當抵罪,阿魯渾薩里頓首曰:“臣賴天地含容之德,雖萬死莫報。然欲被言者罪,恐自後無為陛下言事者。”其人始獲免。三十年,復領太史院事。

明年,世宜崩,成宗在北邊,裕聖后命為書趣成宗入踐大位,又命率翰林、集賢、太常禮官,備禮冊命。元貞元年,以翊戴功,加守司徒、集賢院事,領太史院事,賜楮弊二十萬緡。初,裕宗殂,世祖未知所立,問於阿魯渾薩里,以成宗對,且言成宗仁孝恭儉之德,於是大計遂決,裕聖皇后及成宗皆不知其事。數召阿魯渾薩里謝,不往,及儲位已定,成宗索棋具於阿魯薩里。始一至,成宗曰:“人誰不求知於我,汝獨不來。我非為棋具,欲見汝耳,汝可謂知大臣體者。”自是召對不名,賜坐視諸侯王等,常謂左右曰:“若全平章者,可謂全才矣,於今殆無其比。”左右或呼其名,帝怒責之曰:“汝何人,敢稱其名耶!”大德三年,復拜中書平章政事。七年,罷。十一年,卒,年六十三。

阿魯渾薩里歷事兩朝二十餘年,通夕未嘗安寢,或一夕再三召見,日居禁中,其所言雖妻子不知也。延祐四年,贈推忠佐理翊亮功臣、太師、開府儀同三司、上柱國,追封趙國公,諡文定。

子岳柱、久住、邁住。阿魯渾薩里兄回鶻薩里,累官資德大夫、中書右丞、行泉府太卿,弟島瓦赤薩里。

岳柱,字止所,一字兼山。性穎悟,八歲觀畫師何澄畫《陶母剪髮圖》,岳柱指陶母手中金釧,詰之曰:“金釧可易酒,何用剪髮為也?”何大驚異之。既長,就學,日記千言。年十八,從丞相答失蠻備宿衛,出入禁中,如老成人。至大元年,授集賢學士、正議大夫,即以薦賢才為事。皇慶元年,進中奉大夫、湖廣道宣慰使。延祐三年,進資善大夫,有欺之者,恬不為意。或問之,則曰:“彼自欺也,我何與焉?”母郜氏亦常稱之曰:“吾子古人也。”

子四:普達,同僉行宣政院事;次答黑麻;次安僧,為久住後,章佩監丞;次仁壽,中憲大夫、長秋寺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