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新元史》卷一百十八·列傳第十五



又二年,太祖襲破王罕,王罕走至乃蠻界之捏坤烏孫,為守將火力速八赤騰喀沙兒所殺,白其事於太陽罕。太陽罕後母古兒別速,又為太陽罕可敦,聞之曰:“脫斡鄰勒是東鄰老王罕,取彼頭來視之,若信,當祭以禮。”頭至,置白氈上。乃蠻人有識之者,果王罕也。乃陳樂以祭之,其頭忽有笑容。太陽罕以為不祥,蹴而碎之。可克薛兀退謂諸將曰:“割死王罕之頭而蹴之,非義也。況近日狗吠聲甚惡。事其殆乎。昔王罕嘗指古兒別速言:此婦人年少,吾老且死,泰赤布喀柔軟,他日恐不能保我部眾。今古兒別速用法嚴,而我太陽罕顧性懦,舍飛獵外無他長。吾亡無日矣。”

太陽罕忌太祖勢日強,欲用兵於蒙古。可克薛兀諫,不聽。乃使其部將卓忽難告汪古部長曰:“我聞有北邊林木中之主,欲辦大事。我知天上惟一日、一月、地下亦不得有兩主。請汝助我為右手,我將奪其弓矢。”汪古部去遣使告於太祖,太祖議先攻之。

泰和五年春,會諸將於迭滅該河,眾以方春,馬瘦,俟馬肥而後進。別勒古台請先發以制之。太祖從其言。進兵至乃蠻境外之哈剌河。乃蠻兵不至,不得戰。

秋,再議進兵,以忽必來、哲別為前鋒。時太陽罕亦遣兵為前鋒,而自與蔑兒乞酋脫黑脫阿、客烈亦酋阿鄰太石、衛拉特酋忽都哈別乞、札只剌酋札木合及朵兒奔、塔塔兒、哈答斤、撒兒助等部連合駐於阿勒台河、杭海山之間。

太祖營有自馬,鞍翻而逸,突入乃蠻軍中。乃蠻皆謂蒙古馬瘦。太祖進至撒阿里客額兒之地,部將朵歹言於太祖曰:“吾兵少。至夜,請使人各燃火五處為疑兵,以張聲勢。”太祖從之。乃蠻哨望者果疑蒙古兵大至,走告太陽罕。

太陽罕與諸將計曰:“蒙古馬雖瘦,然戰士眾,亦不易敵。今我退兵,彼必尾追,則馬力愈乏,我還而擊之可以得志。”太陽罕子古出魯克聞之,恚甚,曰:“吾父何畏葸如婦人,達達種人吾知其數,大半從札木合在此,彼從何處增兵?吾父生長宮中,旦孕婦更衣、童牛齧草之地,身所不至。故懼為此言耳。”其將火力速八赤亦曰:“汝父亦難察從不以人背馬尾響敵,汝恇怯如此,曷不使汝婦古兒別速來乎!惜可克薛兀老,吾兵紀律不嚴,得毋蒙古人應運將興耶?”言畢嘆息而出。太陽罕大怒曰:“人各有一死,七尺之軀辛苦相等,汝輩言既如此,吾前迎敵可也。”遂決戰,渡斡兒洹河至納忽嶺東崖察乞兒馬兀惕之地。

太陽罕與札木合登高了敵,見太祖軍容嚴整,有懼色,退至山上陳兵自衛。札木合謂其左右曰:“乃蠻平日臨敵,自謂如宰小牛羊,自頭至足不留皮革。汝等今視其能否?”遂率所部先遁。是日戰至晡,乃蠻兵大潰。太陽罕受重傷,臥於地。火力速八赤曰:“今我等尚在山半,不如下為再戰之計。”太陽罕不應。火力速八赤曰:“汝婦古兒別速已盛飾待汝得勝而回,汝盍速起。”亦不應。火力速八赤乃謂其部將十人曰:“彼如有絲毫氣力,必不如此。我等與其視彼死,不如使彼視我等之死。”遂與諸將下山力戰。太祖欲生致之,而不從,皆死。太祖嘆息曰:“使吾麾下將士能如此,吾復何憂。”太陽罕既死,餘眾夜走納忽嶺,墜死崖谷者無算。太祖獲古兒別速,調之曰:“汝謂蒙古人歹氣息,今日何故至此。”遂納之。朵兒奔、塔塔兒、哈答斤、撒兒助四部悉降。古出魯克奔於不月魯克。

太祖元年,親征不月魯克。不月魯克方獵於兀魯黑塔山,太祖兵奄至,殺之。古出魯克與脫黑脫阿奔也兒的石河。

三年,太祖以衛拉特降酋忽都哈別乞為嚮導,至也兒的石河,陣斬脫黑脫阿,古出魯克復奔西遼。

是時,西遼古兒罕為直魯古。古出魯克至西遼,將謁古兒罕,慮有變,令從者偽為己入謁,自立於門外俟之。適古兒罕之女格兒八速自外至,見其狀貌,偉之。後詢得其實,乃以女晃忽妻古出魯克。晃忽年十五,性慧黠。以古兒罕喜諛,使古出魯克迎合其意,古兒罕遂以國事任之。古出魯克聞其父潰卒多藏匿於舊地,欲糾合部眾,以奪古兒罕之國。乃言於古兒罕曰:“蒙古方有事於乞□,不暇西顧。若我往葉密里、哈押立克、別失八里,招集潰卒,眾必回響,可藉其力以衛本國。”古兒罕從之。古出魯克既東,乃蠻舊眾果聞命附從。又遇貨勒自彌使者,約東西夾攻古兒罕。西軍勝,則拓地至阿力麻里、和闐、喀什噶爾,東軍勝,則拓地至費那克特河。議定,古出魯克即至鄂思懇,奪西遼之庫藏,進攻八剌沙袞。古兒罕自出御之,古出魯克敗退。而貨勒自彌之兵已至塔剌思,擒古兒罕之將塔尼古。八剌沙袞城守鄂思懇潰卒以象毀門而入,大掠三日。古出魯克乘機再進,古兒罕戰敗,生獲之。奉古兒罕為太上皇,篡其國而自立。越二年,古兒罕以憂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