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新元史》卷一百二十七·列傳第二十



四年,從帝幸河南。詔:陝、虢等州山林洞穴逃匿之人來降者免死。或謂降民反覆,宜盡戮之。楚材奏:“人給一旗執之,使散歸田裡。”全活無算。國制:凡攻城,域中一發矢石,即為拒命,既克,必屠之。汴京垂撥,大將速不台奏言:“金人抗拒日久,多殺士卒,宜屠城。”楚材馳入奏曰:“將士暴露數十年,所欲者土地人民耳!得地無民,將安用之。”帝猶豫未決,楚材曰:“凡工匠及厚藏之家,皆聚於城內,殺之則一無所得矣。”帝始允之,詔除完顏氏一族外;余皆原免。

時城中一百七十萬戶,楚材奏選工匠及素業儒、釋、道、醫、卜者遷於河北,官為瞻給。又遣人求孔子後,得五十一伐孫元措,奏襲衍聖公,與以林廟之地。薦名儒梁陟、王萬慶、趙著等,使直講於後子。置編修所於燕京,經籍所於平陽。由是文治興焉。

軍還,遣民被俘者多亡去。詔居停逃民及資給衣食者滅其家,並連坐鄉社。逃民無所得食,多踣死道路。楚材從容進曰:“河南平,其民皆陛下赤子,去將安之!豈有因一俘,殺數百人者?”帝悟,立除其禁。金亡,惟秦、鞏二十餘州久不下,楚材奏曰:“吾民逃罪者,皆聚於此,故冒死拒戰,圖延命於旦夕。若赦之,則不攻自下矣。”從之。諸城果開門出降。

六年,詔括中原戶口。忽都虎等議以丁為戶,楚材不可。皆曰:“本朝及西域諸國法如此,豈有舍大朝成法而在襲亡國之政者。”楚材曰:“自古中原之國,未有以不為戶者,若行之,丁逃,則賦無從出矣。”卒從楚材議。時將相大臣所得俘戶,往往寄留諸郡,幾居天下之半。楚材因奏括戶口,籍為良民,匿占者罪死。

七年,朝議以回回人伐宋,中原人伐西域。楚材曰:“中原、西域相去數萬里,未至敵境,人馬疲乏,兼水土異宜,必生疾疫,宜魯從其便。”爭論十餘日,議始寢。

八年,有奏行交鈔者。楚材曰:“金章宗時初用交鈔,與錢並行,有司以出鈔為利,收鈔為諱,謂之老鈔,至以萬貫易一餅。今日當為鑑戒,印造交鈔,不宜過萬定。”從之。

秋七月,忽都虎上戶口籍,帝欲裂州縣賜親王、功臣。楚材曰:“裂土分民,異日有尾不大掉之患。不如多以金帛賜之。”帝曰:“朕已許之,奈何?”楚材曰:“請朝廷置吏收其賦稅,與之,使毋擅科征可也。”帝然之。始定天下賦稅:每二戶出絲一斤,給國用,五戶出絲一斤,給諸王、功臣。地稅,上田畝三升,中田二升半,下田畝二升,水田畝五升;商稅三十分而一;鹽價銀一兩四十斤。永為定額。朝議以為太輕,楚材曰:“異日必有以利進者,則今已為重矣。”

國初,盜賊充斥,周歲不獲正賊,令本路民戶償其失物,前後積累萬計。又官吏貸回回銀本,年息倍之,次年並息又倍之,謂之羊羔利,往往質妻子不能償。楚材奏請悉以官銀代還,凡七萬六千錠,仍奏請無論歲月遠近,子本相俟,更不生息。

中使脫歡奏選室女,楚材格其事不下,帝怒。楚材曰:“向所刷室女二十八人,足備使令,令又行選刷,臣恐重擾百姓,欲復奏陛下耳。”帝良久曰:“可。”遂罷之。帝欲收民間牡馬,楚材曰:“漢地宜蠶桑五彀,非產馬之地,異日必為民害。”亦從之。

九年,楚材奏曰:“制器者必用良工,守成者必用儒臣。儒臣之效,非積數十年之久,殆末易見也。”帝曰:“可擇其人官之。”楚材奏命宣德州宣課使劉中隨路校試,以經義、詞賦、論分三科,士俘為奴者,亦令應試,其主匿弗遣者死。凡得士四千三百人,免為奴者四之一。又請汰三教冒濫者,僧道中選給碟住寺觀,儒中選則復其家。楚材初言僧道中避役者多,合行選試,至是始行之。

時諸路官府,自為符印,僭越無度。楚材奏並仰中書依式鑄造,於是名器始重。因奏時務十策,曰:“信賞罰,正名分,給俸祿,封功臣,考殿最,定物力,汰工匠,務農桑,定土貢,置水運。帝雖不能盡用,亦擇而行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