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新元史》卷七·本紀第七



九月壬寅,諸王穆哥自合州遣使,以憲宗凶問告,且請北歸。帝曰:“吾奉命南征,豈可無功而返。”甲辰,登香爐山,俯大江,江北為陽邏堡,其南岸曰許黃洲,宋人嚴兵守之,列戰船江中,軍容甚盛。董文炳率死士鼓掉疾趨,諸將分三道繼之,宋兵敗遁。文炳麾眾登南岸,使其弟文用輕舟報捷。帝問戰勝狀,因舉鞭仰指曰:“天也。”丁未,帝濟江,駐許黃洲。己酉,次鄂州。庚戌,圍城。帝謂張柔曰:“吾猶獵者,不能禽圈中豕野獵以供汝食,汝破圈取之可也。”柔作鵝車洞火其城,別遣勇士先登,城垂克。會宋將高達來援,引兵入,復堅守不下。

冬十月辛未朔,帝駐龜山。

十一月丙辰,移駐牛頭山。兀良合台至潭州,遣使來告。命也里蒙哥以兵援之,且加勞問。時憲宗用事大臣阿藍答兒、渾都海、脫火思、脫里赤等憚帝英明,謀立皇弟阿里不哥。阿藍答兒乘傳發兵,去開平百餘里,皇后遣使謂之曰:“發兵大事也,太祖皇帝曾孫真金在此。何故不令知之?”阿藍答兒不能對。後又聞脫里赤已至燕京,乃遣脫歡愛莫乾馳告於帝,請早還。丁卯,發牛頭山,聲言以大兵趨臨安,留大將拔都兒圍城。

閏月庚午朔,還駐青山磯。辛未,張文謙獲降民二萬北歸。宋制置使賈似道遣使求和,請輸歲幣。帝令趙壁等語之曰:“汝以生靈之故,來求和好。其意甚善。然我奉命南征,豈能中止?果有事大之心,請命於朝廷可也。”是曰,帝班師。及至襄陽,高麗世子倎來迎。帝曰:“唐太宗親征高征,不能服。今其世子自來歸我,此天意也。”己丑,車駕至燕京。脫里赤方括民兵,帝悉縱之,民大悅。

中統元年春三月戊辰朔,車駕至開平府,哈丹、阿只吉率西路諸王,塔察兒、也先哥、忽剌忽兒、爪都率東路諸王來會,偕文武大臣勸進。帝三讓,諸王、大臣固請。辛卯,即皇帝位。遣高麗世子倎歸,以兵送之,仍赦高麗境內。

夏四月戊戌朔,八春、廉希憲、商挺為陝西四川等路宣撫使,趙良弼參議司事,粘合南合、張啟元為西京等處宣撫使。己亥,詔諭高麗國歸其俘與逃戶。辛丑,詔曰:

朕惟祖宗肇造區宇,奄有四方,武功迭興,文治未洽,五十餘年於此矣。蓋時有先後,事有緩急,天下大業,非一聖一朝所能兼備也。先皇帝即位之初,風飛雷厲,將大有為。憂國愛民之心雖切於己,尊賢使能之道未得其入。方董夔門之師,進遺鼎湖之泣。豈期遺根,竟弗克終。

肆予沖人,渡江之後,蓋將深入焉。乃聞國中重以僉軍之擾,黎民驚駭,若不能一朝居者,予為此懼,驛騎馳歸。目前之急雖紓,境外之兵未戢。乃會群議,以濟良規。不意宗盟,輒先推戴。鹹謂國家之大統不可以久曠,神人之重寄不可以暫虛。求之今日,太祖嫡孫之中,先皇母弟之列,以先以長,止予一人。雖在征伐之間,每存仁愛之念,博施濟眾,實可為天下主。天道助順,人謀與能。祖訓傳國大典,於是乎在,孰敢不從,朕峻辭固讓,至於再三,祈懇益堅,誓以死請。於是俯徇輿情,勉登大寶。自惟寡昧,屬時多艱,若涉淵冰,罔知攸濟。爰當臨御之始,宜新宏遠之規。祖述變通,正在今日,雖承平未易遽臻,而饑渴所當先務。禁約諸路管軍頭目人等,凡事一新,毋循舊弊。若軍前立功者,速行遷賞,例從優渥。外用進奉軍前克敵之物,及斡脫拜見撒花等物,並行禁絕。今後應科斂差發,斟酌民力,期於均平安靜,俾吾民共享室家之樂。鰥寡孤獨不能自存者,所在官司於官倉內優加賑恤。五嶽四瀆、名山大川、歷代帝王及忠臣烈士載於祀典者,官吏歲時致祭。

嗚呼,歷數攸歸。欽應上天之命,勛親斯托,敢忘列祖之規?體極建元,與民更始。朕所不逮,更賴我遠近宗親、中外文武,同心協力,獻可替否之助也。誕告多方,體予至意。

丁未,遣翰林侍讀學士郝經、禮部郎中劉人傑使於宋。丙辰,帖木兒、李舜欽等行部考課各路諸色工匠。乙丑,征諸道兵宿衛京師。置互市於漣水軍,禁私商越境;犯者死。是月,阿里不哥僭號於和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