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資治通鑑》元紀十五 起上章掩茂正月,盡重光大淵獻十二月,凡二年



“六曰號令太浮。近年朝廷用人,不察其行,不求諸公,縱意調罷,有若弈弈,其立法舉政,亦莫不爾。雖制誥之下,未嘗有旬月、期年而不變者;甚則朝出而夕改,甫行而即止,一人昉仕,而代者踵隨,不惟取笑於一時,又貽口實於後世。廟堂之上,舉措如此,則外方諸郡,事體可知。原其所以致此者,蓋由執政偏心自用,恃寵大言,或急於迎合之私,或牽於好惡之過,輕率無謀,而徒為是紛擾也。

“七曰幸門太多。比見天下邪巫、淫僧、庸醫、謬卜、游食、末作,及因事亡命無賴之徒,往往依庇諸侯王、駙馬為其腹心羽翼,無位者因之以求進,有罪者以之而祈免,出則假其勢以凌人,更因其眾以結黨;入則離間宗戚,造構事端。啖以甘言,中以詭計,中材以下,鮮不為其所惑。近如庫庫楚,賴發覺之早,未及生變,豈可不為之寒心也哉!

“八曰風俗太靡。風俗者,國家之元氣也。方今之俗,以偽相高,以華相尚,以冰櫱為沽譽,以脂韋為達時,以吹毛求疵為異能,以走勢趨炎為合變,順巳者雖跖、蹻而必用,逆己者雖夷、惠而莫容;自非確然有守,不顧一世非笑者出而正之,則未易善其後也。

“九曰異端太橫。今釋、老二氏之徒,畜妻育子,飲醇啖腴,萃逋逃游惰之民,為暖衣飽食之計,使吾民日羸月瘠,曾不得糠粃以實腹,襤縷以蓋體。今日通《藏經》,明日排好事,今年造某殿,明歲構某宮,凡天下人跡所到,精藍勝觀,棟宇相望,使吾民穴居露處,曾不得莖芽撮土以覆頂托足。昔世祖嘗欲沙汰天下僧道有室者,籍而民之,後奪於眾多之口,尋復中止。臣嘗略會國家經費,三分為率,僧居二焉。近者至大二年十一月,昊天寺無因而火,天意較然,可為明鑑。望自今諭諸省臣,凡天下有夫、有室、僧、尼、道士、女冠之流,移文括會,並勒為民,以竟世祖欲行未及之意。

“十曰取相之術太寬。比聞中外皆曰,朝廷近年命相,多結寵入狀以自求進。自古豈有入狀而為宰相之理!望自今有大除拜,宜下群臣會議,惟人是論,毋以己所好惡、上所愛憎者以私去取。”

養浩言切直,當國者不能容,遂除翰林待制,復構以罪,罷之,戒省台勿復用。養浩恐禍及,乃變姓名遁去。

冬,十月,甲辰朔,太白經天。

戊申,帝率皇太子、諸王、群臣朝興聖宮,上皇太后尊號冊寶曰:“儀天興聖慈仁昭懿壽元皇太后”。

御史台言:“江浙省平章烏訥爾,遣人從使臣鼐智密鼎枉道馳驛,取贓吏紹興獄中釋之。”。敕台臣遣官往鞫,勿徇私情。

以吳鼎同知中政院事。

兩浙財賦隸中政者鉅萬計,前任率多取其贏,鼎治之,一無私焉。朱清、張瑄既籍沒,而民間貸券之已償者亦入於官,官惟驗券征理,民不能堪。鼎力為辨白,始獲免。

丁巳,尚書省言:“宣徽院廩給日增,儲彳侍雖廣,亦不能給,宜加分減。”帝曰:“比見後宮飲膳,與朕無異,其核實減之。”

庚申,諭曰:“尚書省事繁重,諸司有才識明達者,並從尚書省選任,樞密院、御史台及諸司毋輒奏用,違者論罪。”

辛酉,以皇太后受尊號,赦天下。

三寶努言省部官不肯勤恪署事,敕:“自今晨集暮退,苟或怠弛,不必以聞,便宜罪之。其到任者或一再月辭以病者,杖罷不敘。”又言:“故丞相和爾果斯時,參議府左右斷事官、六部官日具一膳,今則無以為資,乞各賜鈔一百錠規運,取其息錢以為食。”制可。

壬申,晉王伊蘇特穆爾言:“世祖以張特穆爾所獻地士、金銀、銅冶賜臣,後以成宗拘收諸王所占地土民戶,例輸縣官,乞回賜。”從之,仍賜鈔賑其部貧民。

江浙省言:“曩者朱清、張瑄海漕米歲四五十萬至百十萬,時船多糧少,顧直均平;比歲賦斂橫出,漕戶睏乏,頗有逃亡;今歲運三百萬,漕舟不足,遣人於浙東、福建等處和顧,百姓騷動。本省左丞錫布鼎言其弟哈巴密及瑪哈們坦實等皆有舟,且深知漕事,請以為海道運糧都漕萬戶府官,各以己力輸運官糧,萬戶、千戶並如軍官例承襲,寬恤漕戶,增給顧直,庶有成效。”尚書省以聞,請以瑪哈們坦實為遙授右丞、海外諸蕃宣慰使、都元帥、領海道運糧都漕萬戶府事,設千戶所十,每所設達嚕噶齊一,千戶三,副千戶二,百戶四,制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