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資治通鑑》元紀五 起旃蒙作噩正月,盡柔兆掩茂十二月,凡二年



丙辰,以參議特穆爾為參知政事,位郭佑上,且命之曰:“自今之事,皆責於汝。”

丁卯,敕樞密院計膠、萊諸處漕船,江南、高麗諸處所造海舶,括傭江、淮民船,備征日本。仍敕:“習泛海者,募水工至千人者為千戶,百人為百戶。”

郭佑言:“自平江南,十年之間,凡錢糧事,八經理算,今塔奇呼、阿薩爾等又復釒句考,宜即罷去。”帝嘉納之。

十一月,戊寅,遣使告高麗發兵萬人,船六百五十艘,助征日本,仍令於近地多造船。

己丑,御史台言:“昔宋以無室家壯士為鹽軍,數凡五千,今存者一千一百二十二人,性習凶暴,民患苦之,宜給以行糧,使屯田自贍。”詔議行之。

癸巳,敕:“漕江、淮米百萬石,泛海貯於高麗之合浦,仍令東京及高麗各貯米十萬石,備征日本。期諸軍於明年三月以次而發,會於合浦。”

乙未,以托魯歡為參知政事。

盧世榮伏誅,刲其肉以食鷹獺。

世榮初以言利進,皇太子意深非之,曰:“財非天降,安能歲取盈乎!”僧格素主世榮者,聞太子嘗有是言,卒不能救。先是世榮薦王惲為左司郎中,屢趣之,不赴。或問其故,惲曰:“力小任大,剝眾利己,未聞能全者。遠之尚恐見浼,況可近乎!”至是人服其識。

盧世榮既誅,帝謂博果密曰:“朕殊愧卿。”即擢吏部尚書。

時方籍沒阿哈瑪特家,其奴張撤禮爾等罪當死,謬言阿哈瑪特家資隱寄者多,如盡得之,可資國用,遂句考捕系,連及無辜,京師騷動。帝頗疑之,命丞相安圖集六部長、貳官詢問其事,博果密曰:“是奴為阿哈瑪特心腹爪牙,死有餘罪。為此言者,蓋欲苟延負月,僥倖不死耳!豈可復受其誑,嫁禍善良耶!急誅此徒,則怨謗自息。”安圖以其言入奏,帝悟,命博果密鞫之,具得其實,撤禮爾等伏誅,其捕系者盡釋之。

丙申,赦囚徒,黥其面,及招宋時販私鹽軍習海道者為水工,以征日本。

時思、播以南、施、黔、鼎、澧、辰、沅之界蠻獠叛服不常,往往劫掠邊民,乃詔四川行省討之。參政奇爾濟蘇、左丞汪惟正一軍出黔中,簽省巴圖一軍出思、播,都元帥托察一軍出澧州南道,宣慰使李呼哩雅濟一軍自夔門會合。是月,諸將鑿山開道,綿亘千里,諸蠻設伏險隘,木弩、竹矢,伺間竊發,亡命迎敵者,皆盡殺之,遣諭其酉長,於是率眾來降。獨散毛洞譚順走避岩谷,力屈始降。

張立道籍兩江儂士貴、岑從毅、李維屏所部戶二十五萬有奇,以其籍歸有司;遷臨安、廣西道軍民宣撫使,復創廟學於建水路,書清白之訓於公廨,以警貪墨。

十二月,丁未,皇太子珍戩薨。

太子初從姚樞、竇默學,仁孝恭儉,尤優禮大臣,一時在師友之列者,非朝廷名德,則布衣節行之士。

在中書日久,明於聽斷,聞四方科征、挽漕、造作、和市,有系民之休戚者,多奏罷之。江西行省以歲課羨鈔四十七萬貫來獻,太子怒曰:“朝廷但令汝等安百姓,百姓安,錢糧何患不足!百姓不安,錢糧雖多,能自奉乎?”盡劫之。嘗服綾裕,為沈所漬,命侍臣重加染治;侍臣請複製之,太子曰:“吾欲織百端,非難也,顧是物未敝,豈宜棄之!”東宮香殿成,工請鑿石為池,如曲水流觴故事。太子曰:“古有肉林、酒池,爾亦欲吾效之耶?”每與諸王近臣習射之暇,輒講論經典,片言之間,苟有允愜,未嘗不為之洒然改容。

中庶子巴拜以其子阿巴齊入見,諭之以:毋讀蒙古書,須習漢人文字。”行台治書侍御史王惲進《承華事略》二十篇,太子覽之,至漢成帝不絕馳道,唐肅宗改服絳紗為朱明服,心甚喜,曰“使我行之,亦當如是。”又至邢峙止齊太子食邪蒿,顧侍臣曰:“一菜之名,遽能邪人耶?詹事張九思曰:“正臣防微,理固當然。”太子善其說,令諸子傳觀其書。

時帝春秋高,行台御史上書請內禪,太子聞之懼。台臣秘其章不發,而阿哈瑪特之黨塔奇呼、阿薩爾請收百司吏案,釒句考天下錢穀,欲因以發其事,乃悉拘封御史台吏案。都事尚文拘留秘章不與,塔奇呼聞於帝,命宗正錫徹罕取其事。文曰:“事急矣!”即白御史大夫曰:“是欲上危太子,下陷大臣,流毒天下之民,其謀至奸也。且塔奇呼乃阿哈瑪特餘黨,贓罪狼籍,宜先發以奪其謀。”大夫遂與丞相入言狀,帝震怒曰:“汝等無罪耶?”丞相進曰:“臣等無所逃罪,但此輩名載刑書,而為此舉,動搖人心宜選重臣為之長,庶靖紛擾。”帝怒稍解,可其奏。太子益憂懼不自安,以是致疾,薨,年四十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