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資治通鑑》元紀九 起昭陽大荒落正月,盡閼逢敦牂十二月,凡十年

◎元紀九 ∷起昭陽大荒落正月,盡閼逢敦牂十二月,凡十年。

○世祖聖德神功文武皇帝

至元三十年年

春,正月,乙丑,敕福建毋進鶻。

丙寅,汰冗員。凡省內外官府二百五十五所,總六百六十九員。

戊辰,詔:“邊境無事,令本軍屯耕以食。”

甲戌,河南江北行省平章巴延言:“揚州蒙古岱所立屯田,為田四萬餘頃,官種外宜聽民耕墾。揚州鹽轉運一司,設三重官府;宜削去鹽司,只留管勾。襄陽舊食京兆鹽,以水陸難易計之,莫若改食揚州。蔡州去汴梁地遠,宜升散府,以潁、息、信陽、光州隸之。”詔皆從其議。

罷尼雅斯拉鼎默埒所立魚鹽局。

乙亥,謚皇太子曰明孝。

淮西道宣慰使昂吉爾,斂軍鈔六百錠,銀四百五十兩,馬二匹,壬午,敕省台及達嚕噶齊鞫問。

是月,前中書右丞相安圖薨,年四十九。雨水冰三日。帝震悼,曰:“人言丞相病,朕固弗信,果喪予良弼!”詔大臣監護喪事。安圖為相,以宗社奠安為己任,以民物阜豐為己責,一政失平,一物失所,慘然不樂,改而後己。公退。府南開一閤,進賢士大夫講論古今治道,而請謁絕跡。天下倚為重臣,而擊於阿哈瑪特、僧格,前後不竟其用。子烏古達,器度弘達,襲長宿衛,父沒,凡賵賻之物,一無所受,以素車樸馬歸葬其先塋。

帝思革僧格之弊,求直士用之,召董士選論議政事,鏇以中書左丞往鎮浙西,聽辟舉僚屬。士選至部,察病民事,悉以帝意除之。僧格之黨以聚斂恣為奸利,事發,得罪且死,詐言所遣舶商海外未至,請留以待之,士選曰:“海商至則捕錄之,不至則無如何,不系此人之存亡也。苟此人倖存,則無以謝天下。”遂竟其罪。

二月,己丑,從阿喇卜丹、燕公楠之請,以嘉木揚喇勒智子宣政院使溫普為江浙行省左丞。尋以南人深怨其父,詔罷之。

高麗國王王暙請改名昛,從之。

減河南、江浙海運米四十萬石。

中書省添設檢校二員。

免大都今歲公賦。

丙申,卻江淮行樞密院官布琳吉岱進鸞,仍敕:“自今禁戢軍官,無從禽擾民,違者論罪。”

丁酉,回回獻大珠,邀價鈔數萬錠,帝曰:“珠何為!當留是錢以賙貧者。”

丁未,帝如上都。

辛亥,復立雲南行御史台。

詔沿海置水驛。自耽羅至鴨淥江口,凡十一所,令簽書樞密院事洪君祥董之。君祥,俊奇弟也。

癸丑,江西行院頁特密實言:“江南豪右,多庇匿盜賊。宜誅為首者,餘徙內縣。”從之。申嚴江南兵器之禁。

是月,王惲召至上都,入見,慰諭良久。惲退,上書陳時政,略曰:“臣聞自古創業垂統之君,必定製畫法,傳之子孫,俾遵而守之,以為長世不拔之本。臣請以立法定製為論治之始。

“一曰議憲章以一政體。今國家有天下六十餘年,內而憲台天子之執法,外而廉司、州郡之法吏,徒具司理之官而無所守之法。是有醫而無藥也。至平刑議斷,未免有酌量準擬之差,彼此輕重之異。宜將已定律令,頒為新法,與百姓更始。

“二曰定製度以抑奢僣。古者,衣服、飲食、輿馬、屋廬,皆有恆制。今臣民衣服,逾於公侯,婦女衣著,等於貴戚,以致聘財過於卿相,男女不能婚姻,正以用之無制,僣越暴殄,有不能供億者。故物價不得不踴而貴,錢幣不得不虛而輕,上下困弊,日甚一日。宜一切定奪,大行禁止。

“三曰節浮費以豐財用。每歲經費患不阜贍者,過有所費也。當量入為出,以過有舉作為戒。如冗兵、妄求、浮食、冗費及不在常例者,一切省減。且財非天來,皆自民出,竭澤焚林,其孰御之!力屈財殫,非所以養民而強國也。

“四曰重名爵以攬威權。古人稱官爵,謂之天秩,不輕以付人。今四海一家,權宜假借之舉,日漸希闊,正國家收攬威權之時。如近年委任稍重者,罔考平素,即授崇品;激之建功立事,固是駕馭英雄,苟非其人,不無叨竊不安之懼。今中外無事,朝廷宜重而惜之。

“五曰議廉司以勵庶官。比者廉司之設,初氣甚張,中外之官,悚然有改過自新之念,大奸巨猾,畏懾而不自安。行無幾何,法禁稍寬,使監視者勁挺之氣,不息而自斂,奸弊之萌,潛滋而復枿,風俗澆薄,苟免無恥。宜人法並任,精擇官僚,優加吏祿,憲綱既行,公道大行,官有作新之氣。吏無餬口之虞。我之氣既伸,彼安得不振;我之政既肅,彼安得或私!將見風采百倍,有澄清之望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