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資治通鑑》元紀九 起昭陽大荒落正月,盡閼逢敦牂十二月,凡十年



平江路總管府治中王都中,福建行省參政積翁之子也。積翁遇害於海,帝念其功不置,特授都中是職。時年甫十七,僚吏頗易視之,都中遇事剖析,動中肯綮,皆愕然不敢欺。學舍久壞不治,而郡守缺,都中曰:“聖人之道,人所共由,何獨守得為乎!”乃首募大家合錢,新其禮殿。

至元三十一年年

春,正月,壬子朔,帝不豫,免朝賀。

癸亥,知樞密院事巴延至自軍中。

庚午,帝大漸;癸酉,崩於紫檀殿。在位三十五年,壽八十。

故事,上有疾,非國人勛舊不得入臥內。博果密以謹厚,日視醫藥,未嘗去左右;徹爾亦自湖廣行省馳還京師視醫藥。及帝崩,博果密與御史大夫伊嚕納顏、知樞密院事巴延受遺詔,留禁中。丞相鄂勒哲至,不得入,伺伊嚕納顏、巴延出,問曰:“我年位俱在博果密上,國有大議而不與,何耶?”巴延嘆息曰:“使丞相有博果密識慮,何至使吾屬如是之勞哉!”鄂勒哲不能對,入言於太妃鴻吉哩氏。太妃召三人問之,伊嚕納顏曰:“臣受顧命,太妃但觀臣等為之,臣若誤國,即甘伏誅。宗社大事,非宮中所當預知也。”遂定大策,與親王、諸大臣發使告哀於皇太孫,巴延總百官以聽。

兵馬司請日出鳴晨鐘,日入鳴昏鍾,以防變故,巴延呵之曰:“汝將為賊耶!其一如平日。”適有盜內府銀者,宰執以其幸赦而盜,欲誅之,巴延曰:“何時無盜!今以誰命而誅之?”人皆服其有識。

乙亥,葬帝於起輦谷。

席度量恢廓,知人善任使,故能混一區宇,擴前古所未有。。惟以亟於財用,中間為阿哈瑪特、盧世榮、僧格所蔽,卒能知其罪而正之。立綱陳紀,殷然欲被以文德,規模亦已弘遠矣。

御史中丞崔彧得傳國璽,獻之。

時穆呼哩曾孫索多,已死而貧,其妻出玉璽一鬻之,或以告彧。召御史楊桓辨其文,曰:“‘受命於天,既壽永昌’,此歷代傳國璽也。”太妃出以遍示群臣,丞相以下次第上壽,慶曰:“神寶之出,實當宮車晏駕之後,此乃天意屬於皇太孫也。”乃遣右丞張九思齎授之。

夏,四月,皇太孫自北邊南還,執政皆迎於上都之北。皇太孫至上都,宗室諸王畢會。定策之際,伊實特穆爾謂晉王噶瑪拉曰:“宮車晏駕,已逾三月,神器不可久虛,宗祧不可乏主,儲闈符璽久有所歸,王為宗盟之長,奚俟而不言?”噶瑪拉遽曰:“皇帝踐阼,當北面事之。”於是宗親合辭勸進。伊實特穆爾曰:“大事已定,吾死且無憾。”

甲午,皇太孫即位於大安閣。諸王有違言,巴延握劍立殿陛,陳祖宗寶訓,宣揚顧命,述所以立皇太孫之意,辭色俱厲,諸王股慄,趨殿下拜。

乃下詔曰:“朕惟太祖聖武皇帝,受天明命,肇造區夏,聖聖相承,光熙前緒,迨我先皇帝,體元居正,然後典章文物,燦然大備。臨御三十五年,薄海內外,罔不臣屬,弘規遠略,厚澤深仁,有以衍皇元萬世無疆之祚。我昭考早正儲位,德盛功隆,天不假年,四海觖望。顧惟眇質,仰荷先皇帝殊眷,往歲之夏,親授皇太子寶,付以撫軍之任。今春宮車遠馭,奄棄臣民,乃有宗藩昆弟之賢,戚畹宮僚之舊,謂祖訓不可以違,神器不可以曠,體承先皇帝夙昔託付之意,合辭推戴,誠切意堅。朕勉徇所請,於四月十四日即皇帝位。可大赦天下。尚念先朝庶政,悉有成規,惟慎奉行,罔敢失墜。更賴宗親勛戚、左右忠良,各盡乃誠,以輔台德。布告遠邇,鹹使聞知。”詔:“除大都、上都兩路差稅一年,其餘減丁地稅糧十分之三,系官逋欠,一切蠲免。民戶逃亡者,差稅皆除之。”

追尊皇考曰“文惠明考皇帝”,廟號裕宗,祔於太廟;尊太母元妃鴻吉哩氏曰皇太后。改所居舊太子府為“隆福宮”。

丙午,中書右司員外郎王約,上疏言二十二事,曰實京師,放差稅,開獵禁,蠲逋負,賑窮獨,停冗役,禁鷹房,振風憲,除宿蠹,慰遠方,卻貢獻,詢利病,利農民,勵學校,立義倉,核稅戶,重名爵,明賞罰,擇守令,汰官屬,定律令,革兩司;又請中書去煩文,一取信於行省,一責成於六部;帝嘉納之,調兵部郎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