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資治通鑑》宋紀一百五十一 起強圉協洽正月,盡屠維作噩十二月,凡三年



翌日,除兵部郎官,熹方以足疾乞祠,兵部侍郎林栗,前數與熹論《易》、《西銘》不合,遂論“熹本無學術,徒竊張載、程頤之緒餘,為浮誕宗主,謂之道學,私自推尊,所至輒攜門生數十人,習為春秋、戰國之態;繩以治世之法,則亂人之首也。今采其虛名,俾之入奏;而熹聞命之初,遷延道途,得旨除官,輒懷不滿,傲睨累日,不肯供職。是豈張載、程頤之學教之然也!熹既除兵部郎官,在臣合有統攝,若不舉劾,厥罪維均。望將熹停罷,以為事君無禮者之戒。”

帝謂栗言過當,鏇命熹依舊江西提刑。周必大言:“熹上殿之日,足疾未愈,勉強登對。”帝曰:“朕亦見其跛曳。”薛叔似亦奏援之。太常博士葉適曰:“考栗劾熹之辭,始末參驗,無一實者。至於其中‘謂之道學’一語,則無實最甚。利害所系,不獨朱熹,自昔小人殘害良善,率有指名,或以為好名,或以為立異,或以為植黨。近又創為道學之目,鄭丙唱之,陳賈和之,居要路者密相付授,見士大夫有稍務潔修,粗能操守,輒以道學之名歸之,以為善為玷闕,以好學為罪愆,賢士惴惴,中材解體。往日王淮表里台諫,陰廢正人,蓋用此術。栗為侍從,無以達陛下之德意,而更襲用鄭丙、陳賈密相付授之說,以道學為大罪,從此讒言橫生,良善受禍,何所不有!望陛下奮發剛斷,以慰公言。”疏入,不報。

秋,七月,戊戌,上高宗廟樂曰《大勛》,舞曰《大德》。

辛亥,金尚書左丞鈕祜祿額特喇罷。

侍御史胡晉臣劾林栗喜同惡異,無事而指學者為黨。己未,出栗知泉州。朱熹除寶文閣,請祠,未入。

壬戌,恩平郡王璩薨。帝天性友愛,賜予無算,至是追封信王。

八月,甲子朔,日有食之。

庚辰,金主謂宰臣曰:“近聞烏底改有不順服之意,若遣使責問,彼或抵捍不遜,則邊境生事,有不可已者。朕嘗思招徠遠人,於國家殊無所益。彼來則聽之,不來則勿強其來,此前代羈縻之長策也。”

金參知政事富珠哩鄂爾罕罷。壬午,以山東路統軍使完顏博勒和參知政事。

甲申,金主謂宰臣曰:“用人之道,當自其壯年心力精強時用之。若拘以資格,則往往至於耄老,此不思之甚也。鄂爾罕使其早用,必得輔助之力,惜其已衰老矣。凡有可用之材,汝等宜早思之。”

是月,湖北運判孫紹遠朝辭,帝曰:“祖宗時廣西鹽如何?”對曰:“系官賣。”帝曰:“若廣西客鈔可行,祖宗當已行。”紹遠又言:“鈔法蠹國害民。”帝曰:“所聞不一,因卿言,得其實矣。”

九月,辛丑,大饗明堂。

先是禮官請明堂畫一。帝曰:“配位如何?”周必大言:“禮官昨已申請,高宗几筵未除,用徽宗故事,未應配坐,且當以太祖、太宗並配。它日高宗几筵既除,當別議。大抵前後儒者多因《孝經》嚴父之說,便謂宗祀專以考配。殊不知周公雖攝政,而主祭則成王,自周公言之,故曰嚴父耳。晉紀瞻答秀才策曰:‘周制,明堂崇其祖以配上帝,故漢武帝汾上明堂,舍文、景而遠取高祖為配。’此其證也。”留正言:“嚴父莫大於配天,則周公其人也。是嚴父專指周公而言,若成王則其祖也。”帝曰:“有紹興間典故在,可以參照無疑。”

庚申,帝諭太子曰:“當今禮文之事,已自詳備,不待講論。惟財賦未嘗從容,朕每思之,須是省卻江州或池州一軍,則財賦稍寬。若議省軍,則住招三年,人數便少,卻將餘人並歸建康,事亦有漸。當今天下財賦,以十分為率,八分以上養兵,不可不知。”

許浦水軍統制胡世安言:“許浦一軍,本在明州定海,後因移駐許浦。是時港道水深,可以泊船。後來湖沙淤塞,遂移戰船泊在顧涇,人船相去近二百里,遇有緩急,如何相就!合依舊移歸定海。”帝曰:“定海用舟師甚便,當時自是不合移屯也。”

是月,錄中興節義後,用吏部尚書顏師魯等之言也。於是引赦書,放行中興初節義顯著之家合得恩數,令吏部開具奏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