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資治通鑑》宋紀一百五十一 起強圉協洽正月,盡屠維作噩十二月,凡三年



冬,十月,丙寅,知湖州趙恩言:“湖州實瀕太湖,有堤為之限制,且列二十七浦漊,引導湖水漢溉民田,各建斗門以為蓄泄之所,視旱澇為之啟閉。去歲之旱,高下之田俱失沾溉,委官訪求遺蹟,開浚浦漊,不數日間,湖水通澈,遠近獲利,而於斗門因加整葺。請詔守臣,逐歲差官親詣湖堤相視,開浚浦漊,補治斗門,庶幾永久。”從之。

己巳,廣西提刑趙伯遏奏本路鈔法五弊。且曰:“曩者建議之臣,以官般官賣科敷百姓,害及一路,於是改行鈔法,上以足國,下以裕民,莫不以為便。今六年矣,諸郡煎熬益甚,民旅困於科抑,名曰足國,實未嘗足;名曰裕民,實未嘗裕。所最可慮者,緣邊及近里州軍,兵額耗減已極,更不招填,所在城壁頹圯,無力修築,卒有緩急,何所倚恃!臣嘗遍詢吏民,向者官般官賣之時,廣西諸郡誠有科敷百姓去處,然不過產鹽地分,所謂高、化、欽、廉、雷五州是也。海鄉鹽賤不肯買,故有科抑。如靜江、鬱林、宜、融、柳、象、昭、賀、梧、藤、邕、容、橫、貴、潯、賓近里一十六州,去鹽場遠,若非官賣,無從得鹽。舊時逐州只是置鋪出賣,民間樂於就買,不待科抑。自改行鈔法以來,近里一十六州,徒損於官,無補於民。民食貴鹽,又遭科鹽鈔之苦;沿海五州,雖名賣鈔,其舊賣二分食鹽,元不曾禁,計戶計口,科擾如故。竊謂今日之法,正當講究沿海五州利病,杜絕科敷,不當變近里一十六州官般官賣之法。”詔:“應孟明、朱晞顏同林岊相度條具奏聞。”

戊子,臣僚言:“祖宗之時,士尚恬退,張師德兩詣宰相之門,遂遭譏議;豈若今日,紛至沓來!台諫之門,猥雜尤甚,終日酬對,亦且厭苦,而無說以拒其來。願明詔在廷止遏奔競,其有素事乾謁者,宰執從而抑之,台諫從而糾之。至於私第謁見之禮,一切削去;果有職事,非時自許相見。庶幾在上者可以愛惜日力,不為賓客之所困;在下者可以恪恭職業,不為人事之所牽。”從之。

乙丑,司農寺言:“豐儲倉初為額一百五十萬石,不為不多,然積之既久,寧免朽腐!異時緩急,必失指擬。宜相度每歲諸州合解納行在米數及諸處坐倉收糴數,預行會計,以俟對兌。不盡之數,如常平法,許其於陳新未接之時,擇其積之久者盡數出糶,俟秋成日盡數補糴,則是五十萬石之額,永無消耗,此亦廣蓄儲之策也。”從之。

是月,置煥章閣,藏《高宗御集》。

十一月,丙申,帝謂皇太子曰:“恩數不可泛濫。將來皇太后慶八十與朕慶七十相近。若是恩例太泛,添多少官!如皇太后慶壽,只得推恩本殿官屬方是。”

戊戌,金改葬熙宗於峨嵋谷,仍號思陵。

金詔:“南京、大名府等處被水逃移不能復業者,官與賑濟,仍量地頃畝,給以耕牛。”

壬子,楊偉上書,言廣西州郡役使土丁之弊,帝曰:“既屢有約束,何用申嚴!便可責問其違戾。”因謂太子曰:“後有如此等事,便須直行,不必再三申嚴,徒為文具。”

十二月,乙亥,金主有疾。庚辰,大赦。乙酉,詔皇太孫璟攝政,居慶和殿東廡。

丙戌,金以太尉、左丞相圖克坦克寧為太尉兼尚書令,平章政事襄為右丞相,右丞張汝霖為平章政事。參知政事博勒和罷,以戶部尚書劉暐為參知政事。

戊子,金詔圖克坦克寧、襄、張汝霖宿於內殿。

先是朱熹以奉祠去,至是再召,熹再辭,遂具封事投匭以進,其略曰:

“陛下之急務,則輔翼太子,選任大臣,振舉綱維,變化風俗,愛養民力,修明庶政,六者是也。

“至於左右便嬖之私,恩遇過當,往者淵、覿、說、抃之流,熱焰熏灼,傾動一時,今已無可言矣。獨前日臣所開陳者,雖蒙聖恩委曲開譬,然臣竊以為此輩但當使之守門、傳命,供掃除之役,不當假借崇長,使得逞邪媚,作淫巧,立門庭,招權勢。臣竊聞之道路,自王抃既逐之後,諸將差除,多出此人之手。陛下竭生靈膏血以奉軍旅,而軍士顧乃未嘗得一溫飽,是皆將帥巧為名色,奪取衣糧,肆行貨賂於近習,以圖進用,出入禁闥;腹心之臣,外交將帥,共為欺蔽,以至於此。而陛下不悟,反寵暱之,使宰相不得議其制置之得失,給諫不得論其除授之是非,則陛下之所以正其左右者,未能及古之聖王明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