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資治通鑑》宋紀一百六十六 起玄黓執徐正月,盡昭陽大荒落三月,凡一年有奇



金拜甡之守城也。樓櫓垂就輒摧,傳令取竹為護簾,所司馳入城大索,無所得,拜甡欲斬之。或告所司曰:“金多則濟矣,胡不即平章府求之?”所司懷金三百賂其家僮,果得之。及兵退,軍士憤怒,拜甡不自安,謂尚書令史元好問曰:“我妨賢路久矣,得退為幸,為我撰乞致仕表。”頃之,金主已遣使持詔至其第,令致仕。軍士欲殺之,拜甡懼,一夕數遷,金主以親軍二百陰為之衛。軍士無以泄其憤,遂相率毀其別墅。

金衛紹王、鎬厲王家屬,禁錮歲久,錫默愛實上言曰:“二族衰微,無異匹庶,假欲為不善,孰與同惡!男女婚嫁,人之大欲,豈有幽囚終世、永無伉儷之望?在他人尚且不忍,況骨肉乎?”金主感其言,始聽自便。

夏,四月,丁卯,起魏了翁為集英殿修撰、知遂寧府,辭不拜。

戊辰,以久雨,決繫囚。

是月,蒙古主出居庸,避暑官山。

高麗殺蒙古所置官吏,徙居江華島。

五月,辛卯,臣僚言:“積陰霖霪,必有致咎之徵。比聞蘄州進士馮傑,本儒家,都大坑治司抑為爐戶,誅求日增。傑妻以憂死,其女繼之,弟大聲因赴訴死於道路;傑知不免,舉火自經死。民冤至此,豈不上乾陰陽之和?”詔罷都大坑治職。

金汴京大寒如冬,因大疫,凡五十日,諸門出柩九十餘萬,貧不能葬者不在此數。尋以疫後園戶、僧道、醫師、鬻棺者擅厚利,命有司倍征之以助國用。

癸巳,太白經天,晝見。

六月,己巳,金贈完顏彝鎮南軍節度使,立褒忠廟碑。

金徐州埽兵總領王佑、張興、都統封仙等,夜燒草場作亂,逐行省圖克坦伊都。蒙古國安用率兵入徐州,執王佑等,斬之,以封仙為元帥,主徐州事。

圖克坦伊都奔宿州,節度使赫舍哩阿圖不納,乃與諸將駐城南。時宿之鎮防有逃還者,阿圖以為叛歸,亦不納。城中鎮防千戶高臘格,謀就徐州將士,內外相應以取宿,因歸楊妙真,占夜開門,納徐州總領王德全等,縛阿圖父子,殺之,請伊都主州事。伊都不從,率其將吏西走,至穀孰,遇蒙古軍,不屈而死。

秋,七月,丁酉,以禮部尚書陳貴誼同簽書樞密院事。

蒙古遣唐慶使金,傳諭曰:“欲和好成,金主當來自議。”金主託疾,臥榻上見之。慶掉臂上殿,有不遜語,聞者皆怒。既歸館,是夕,金飛虎卒申福等憤其無禮,殺慶等三十餘人於館。金主不問,和議遂絕。

蒙古國安用既得徐州,金宿州東面總帥劉安國、邳州杜政皆以州歸之,安用遂據三州。蒙古帥額蘇倫聞之,怒曰:“此三州吾當取,安用何人,輒受其降!”遣將張進率兵入徐,欲圖安用,奪其州。安用懼,乃與王德全劫殺張進及海州元帥田福等數百人,與楊妙真絕,還邳州,會山東諸州及徐、邳、宿三州主帥,刑白馬結盟,誓歸金。既盟,諸將皆散去。安用無所歸,遂同德全、安國因宿州從宜重僧努自通於金。重僧努以聞,未報。而安用率兵萬人攻海州,未至,眾稍散去。安用自知失計,於是復金衣冠。楊妙真怒安用叛己,又懼為所圖,乃悉屠安用家屬,走還益都。安用遂選兵分將,期必得妙真。

金主遣近侍直長因世英等持手詔至邳,封安用為袞王,賜姓完顏,改名用安,且授以空頭河朔、山東赦文,使得便宜從事。安用始聞使至,猶豫未決,遣迎使者,監於州廨,問所以來,使者對以封建事。安用意頗順,明日,出見使者,跪揖如等夷。會定,語世英曰:“予向隨蒙古兵攻汴,嘗於開陽門下與侯摯議內外夾擊,此時蒙古病者眾,十七頭項皆在京城,若從吾言出軍,中興久矣,朝廷無一敢決者,今日悔將何及!”言竟而起。因使人取金所賜物遍觀之,喜見顏色,乃設宴,拜受如儀,令主事常謹隨世英奉表入謝。

金主復遣世英賜以鐵券、虎符、龍文衣、玉魚帶及郡王宣、世襲千戶宣各十,聽賜同盟。世英過徐,德全、安國說之曰:“朝廷恩命,豈宜出自安用?郡王宣,吾二人最當得者,請就留之。”世英乃留郡王宣、世襲千戶宣各二,由是與安用有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