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資治通鑑》宋紀一百六十六 起玄黓執徐正月,盡昭陽大荒落三月,凡一年有奇



蒙古以李全子璮為益都行省。

金恆山公武仙等會兵救汴。初,三峰之敗,仙走南陽,收潰軍,得十萬人,屯留山。汴京被圍,金主詔仙與鄧州行省完顏色埒、鞏昌總帥完顏仲德合兵入援。仙至密縣東,遇蒙古將郭德海,即按軍眉山店,報色埒曰:“阻澗結營,待仙至俱進。”色埒急欲至汴,不聽。金主又命樞密使特嘉喀齊喀帥兵應仙、色埒等,至京水,德海乘之,不戰而潰;仙亦敗走,還留山。德海,寶玉之子也。喀齊喀屯中牟,聞色埒軍潰,即夜棄輜重馳還。

先是有投匿名書於御路者云:“副樞喀齊喀,總帥薩哈勒,參政恩楚,皆國賊,朝廷不殺,眾軍亦須殺之,為國除害。”衛士以聞,蒴哈勒飲藥死,恩楚稱疾不出,唯喀齊喀坦然若無事者,金主亦無所問。及是言者謂:“喀齊喀始則抗命不出,中則逗遛不進,終則棄軍先遁,不斬之,無以謝天下。”金主貸其死,免為庶人,籍家資以賜軍士。

八月,乙卯,起真德秀為徽猷閣待制,知泉州。

己未,魏了翁以寶章閣待制知瀘州。瀘大藩,控制邊面二千里,而武備不修,城郭不治。了翁乃葺其城樓櫓雉堞,增置器械,教習牌手,申嚴軍律,興學校,蠲宿負,復社倉,創義冢,建養濟院;居數月,百廢俱舉。

乙丑,賜進士徐元傑以下四百九十三人及第、出身。

甲戌,玉牒殿成,奉安累朝《玉牒》。

蒙古薩里塔伐高麗,中矢,卒。

金中京元帥任守真,以入援汴京敗死,中京人推警巡使齊克紳為府簽事。齊克紳,本河中射糧軍子弟也,貌寢而膂力過人。時所領軍士僅二千五百人,甫三日,蒙古兵圍之。齊克紳括衣帛為幟,立之城上,率士卒赤身而戰,以壯士數百往來救應,大呼,以憨子軍為號,其聲勢與萬眾元異。兵器已盡,以錢為鏃,得蒙古一箭,截而為四,以筒鞭發之。又創遏敵炮,用不過數人,能發大石於百步外,所擊無不中。齊克紳奔走四應,所至必捷。得二駝,殺以犒士,人不過一啖,如獲百金之賜。蒙古攻三月,不能下,乃退。

九月,辛丑夜,汴京大雷,金工部尚書范納速震死。

乙巳,雨雹,雷。

閏月,庚戌,彗出於角。帝避殿,減膳,徹樂。詔:“中外臣僚,指陳闕失,無有隱諱。諸路監司,察守令之領廉仁暴及民間利便疾苦以聞。

戊辰,史彌遠乞歸田裡;不許。

金主以和議既絕,懼兵再至,乃復簽民兵為守御備,遂括汴京粟,以完顏珠赫等主之。珠赫諭民曰:“汝等當從實推舉,果如一旦糧盡,令汝妻子作軍食,復能吝否?”即而罷括粟,復以進奉取之,且賣官及令民買進士第。前御史大夫內族哈昭復覬進用,建言京城括粟尚可得百萬石,金主乃命哈昭為參知政事,與左丞李蹊復括之。哈昭先令各家自實,壯者存石有三斗,幼者半之,仍書其數門首,敢有匿者,以升斗論罪。京城三十六坊,各選深刻者主之。完顏玖珠尤酷暴,有寡婦二人,實豆六斗,餘有蓬子約三升,玖珠笑曰:“吾得之矣!”執婦以令於眾。婦泣訴曰:“妾夫死於兵,姑老不能為養,故雜蓬秕以自食,非敢以為軍儲。且三升,六斗餘也。”玖珠不聽,竟杖死。聞者股粟,盡棄其餘糞溷中。或白於李蹊,蹊顰蹙曰:“白之參政。”及白哈昭,哈昭曰:“人云:花又不損,蜜又得成。花不損何由成蜜?且京城危急,今欲存社稷耶?存百姓耶?”眾莫敢言。所括不能三萬斛,滿城蕭然,死者相枕,貧富束手待斃,遂至人相食。金主聞之,命出太倉米作粥以食餓者。錫默愛實嘆曰:“與其食之,何如勿奪?”為奉御博諾所告。金主怒,送愛實有司,賴近侍李大節救免。

蒙古皇太弟圖壘卒於師。蒙古主還龍庭。

冬,十月,戊子,以星變,大赦。

泗州路分劉虎等,焚斷浮橋以遏金兵,因遣將攻盱眙軍,未下,金泗州總統完顏實格叛。防禦使圖克坦塔喇聞變,朝服,望闕拜哭,投水而死,實格遂以州附楊妙真。總帥納哈塔邁珠亦以盱眙來歸,詔改為招信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