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資治通鑑》宋紀一百五十三 起昭陽赤奮若正月,盡閼逢攝提格十二月,凡二年



戊子,著作郎沈有開、秘書郎彭龜年、禮部侍郎倪思、國子錄王介等皆上疏請朝。不從。會上召嘉王,倪思言:“壽皇欲見陛下,亦猶陛下之於嘉王也。”帝為動容。時李後浸預政,思進講姜氏會齊侯於濼,因言:“人主治國,必自齊家始。家之不能齊者,有其漸也,始於褻狎,終於恣橫,卒至於陰陽易位,內外無別,甚則離間父子。漢之呂氏、唐之武、韋,幾至亂亡,不但魯莊公也。”帝悚然。趙汝愚同侍經筵,退,語人曰:“讜直如此,吾輩不逮也!”帝怒,出思知紹興府。

癸未,夏國主仁孝卒,年七十,國中謚為聖德皇帝,廟號仁宗,陵號壽陵。仁孝重文學,然權臣擅國,兵政衰弱。子純祐立,改元天慶。

冬,十月,己酉,朝獻景靈宮。夜,地震。庚戌,朝獻於景靈宮。夜,又地震。

壬子,秘書省官請朝重華宮,疏三上,不報。

工部尚書趙彥逾等上書重華宮,乞慶會節勿降旨免朝。壽皇曰:“朕自秋涼以來,思與皇帝相見。卿等奏疏,已令進御前矣。”明日,會慶節,帝以疾,不果朝。葛邲率百官賀於重華宮。侍從上章,居家待罪,詔不許。

嘉王府翊善黃裳,力勸帝朝重華,帝曰:“內侍楊舜卿告朕勿往。”裳即上疏請誅舜卿,台諫張叔椿、章穎上疏乞罷黜,太學生汪安仁等二百十八人上書請朝重華,皆不報。

起居舍人彭龜年奏言:“臣所居之官,以記注人君言動為職。車駕不過宮問安,如此書者殆數十,恐非所以示後。”又言:“陛下誤以臣充嘉王府講讀官,正欲臣等教以君臣、父子之道。臣聞有身教,有言教,陛下以身教,臣以言教者也,言豈若身之切哉!”不報。

庚申,帝將朝重華宮,復稱疾不行。丞相以下上疏自劾,請罷政,不報。

黃裳嘗病疽,及是憂憤,創復作,乃上疏曰:“陛下之於壽皇,未盡孝敬之道者,必有所疑也。臣竊推致疑之因,陛下無乃以焚廩、浚井之事為憂乎?夫焚廩、浚井,在當時或有之;壽皇之子唯陛下一人,陛下違豫,壽皇焚香祝天,為陛下祈禱,愛子如此,則焚廩、浚井之事,臣有以知其必無也,陛下何疑焉!又無乃以肅宗之事為憂乎?肅宗即位靈武,非明皇意,故不能無疑。壽皇當未倦勤,親挈神器授之陛下,揖遜之風,同符堯、舜,與明皇之事不可同日而語矣,陛下何疑焉!又無乃以衛輒之事為憂乎?輒與蒯瞶,父子爭國;壽皇老且病,乃頤神北宮以保康寧,非有爭心也,陛下何疑焉!又無乃以孟子責善為疑乎?父子責善,本生於愛,惟知者能知此理,則何至於相矣!壽皇願陛下為聖帝,責善之心出於仁愛,非賊恩也,陛下何疑焉!乃若可疑則有之:貴為天子,不以孝聞,敵國將肆輕侮,此可疑也,而陛下不疑;小人將起為亂,此可疑也,而陛下不疑;江外官軍,豈無它志?此可疑也,而陛下不疑。事有不須疑者則疑之,其必可疑者反不以為疑,顛倒錯亂,莫甚於此!禍亂之萌,近在旦夕,宜及今幡然改過,整聖駕,謁兩宮,則天下慕義矣。”

金主好文學,嘗嘆文士無及党懷英者,完顏守貞奏進士中若趙渢等甚有時譽。金主曰:“出倫者難得爾。”守貞曰:“間世之才,自古所難。國家培養久,則人才將自出矣。”守貞因言:國家選舉之法,惟女真進士,得人居多,此舉宜增取。其諸司局承應人,舊無出身,大定後才許任使。經童之科,古不常設;唐以諸道表薦,或取五人至十人,近代以為無補罷之;皇統間取及五十人,因為常選,天德間尋罷。陛下即位,復立是科,取及百人。誠恐積久不勝銓擬,宜稍裁抑,以清流品。”又言節用省費之道,金主嘉納。鏇詔有司,會試毋限人數。

趙彥逾等復力請帝朝重華。十一月,戊寅,帝始往朝。

尚書左選郎官葉適奏:“自今宜於過宮之日,令宰執、侍從先詣起居,異時兩宮聖意有難言者,自可因此傳到,則責任有歸,不可復使近習小人增損語言以生疑惑。”不報。

庚辰,留正赴都堂視事。命姜特立還浙東。日中黑子滅。正出城待罪凡百四十日,帝遣左司郎中徐誼諭旨,乃復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