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資治通鑑》宋紀一百五十三 起昭陽赤奮若正月,盡閼逢攝提格十二月,凡二年



丁巳,金賜從幸山後親軍銀絹有差。

九月,庚午,簽書樞密院事羅點卒。點孝友端介,不為矯激崖異之行。或謂天下事非才不辦,點曰:“當論其心,心苟不正,才雖過人,何取哉?”時給事中黃裳亦卒,趙汝愚泣謂帝曰:“黃裳、羅點,相繼淪謝。二臣不幸,天下之不幸也。”

辛未,合祭天地於明堂,大赦。

壬申,以刑部尚書京鏜簽書樞密院事。

初,帝欲除鏜帥蜀,趙汝愚謂人曰:“鏜望輕資淺,豈可當此方面?”鏜憾之,韓侂胄乃引以自助。

冬,十月,己丑,右諫議大夫張叔椿再劾留正擅去相位,詔落正觀文殿大學士。

庚寅,更泰安宮為壽康宮。

金遺戶部員外郎何格賑河決被災人戶。

癸巳,雷。乙未,詔以陰陽謬祐,雷電非時,台諫、侍從各疏朝政闕失以聞。

甲辰,以朱熹言,趣後省看詳應詔封事。

庚子,以久雨,命決繫囚,釋杖以下。

辛丑,雅州蠻寇邊,土丁拒退之。尋出降。

乙巳,上大行皇帝謚,廟號孝宗。

丙午,復以朱熹奏,卻瑞慶節賀表。

庚戌,改上安穆皇后謚曰成穆,安恭謚曰成恭。

金故尚書左丞張汝弼妻高陀幹,以逆謀伏誅。汝弼與鎬王永中,甥舅也,陰相為黨。金主即位,高陀幹每以邪言怵永中,覬非望。畫永中母元妃張氏像,奉之甚謹,挾左道為永中祈福。事覺,有司鞫治,陀幹伏誅,詞連汝弼。金主以在汝弼死後,得免削奪。

是月,建福寧殿。

韓侂胄日夜謀去趙汝愚,知閤門事劉弱攵,亦以不得預內禪,心懷不平,因謂侂胄曰:“趙相欲專大功,君豈惟不得節鉞,將恐不免嶺海之行。”侂胄愕然,因問計,弱攵曰:“惟有用台諫耳。”侂胄問:“若何而可?”弱攵曰:“御筆批出是也。”侂胄然之,遂以內批拜給事中謝深甫為御史中丞。

會汝愚請令近臣薦御史,侂胄密以其黨劉德秀屬深甫,遂以內批除監察御史。朱熹憂其害政,每因進對,為帝切言之,又約吏部侍郎彭龜年同劾侂胄。會龜年充金人弔祭館伴使,熹復貽書汝愚,當以厚賞酬侂胄之勞,勿使預政。汝愚為人疏,謂其易制,不以為慮。

右正言黃度,將上疏論侂胄之奸,侂胄覺之,以御筆出度知平江府。度言:“蔡京擅權,天下所由以亂。今侂胄假御筆逐諫臣,使俯首去,不得效一言,非國之幸也。”固辭,奉祠歸養。

閏月,庚申,以孝宗將祔廟,議宗廟迭毀之制。孫逢吉、曾三復首請並祧僖、宣二祖,奉太祖居第一室,祫祭則正東向之位;詔集議。僖、順、翼、宣四祖祧主,宜有所歸,自太祖首尊四祖之廟,治平間,議者以世數浸遠,請遷僖祖於夾室。後王安石等言僖祖有廟,與稷、契無異,請復其舊。趙汝愚不以祀僖祖為然,侍從多從其說。吏部尚書鄭僑欲但祧宣祖而祔孝宗,侍講朱熹以為藏之夾室,則是以祖宗之主下藏於子孫之夾室;又擬為廟制,以為物豈有無本而生者。汝愚不從,乃祧僖、宣二祖,更創別廟以奉四祖。

戊寅,內批罷煥章閣待制兼侍講朱熹。

熹每進講,務積誠意以感動帝心,以平日所論著敷陳開析,坦然明白,可舉而行。講畢,有可以開益帝聽者,罄竭無隱,帝亦虛心嘉納焉。至是以黃度之去,因講畢疏奏,極言:“陛下即位未能旬月,而進退宰臣,移易台諫,皆出陛下之獨斷,中外鹹謂左右或竊其柄。臣恐主威下移,求治反亂矣。”疏下,韓侂胄大怒,使優人峨冠闊袖象大儒,戲於帝前,因乘間言熹迂闊不可用。帝方倚任侂胄,乃出御批云:“憫卿耆艾,怨難立講,已除卿官觀。”趙汝愚袖御筆見帝,且諫且拜,不省。汝愚因求罷政,不許。越二日,侂胄使其黨封內批付熹,熹附奏謝,遂行。

中書舍人陳傅良,封還錄黃;起居郎劉光祖,起居舍人鄧驛,御史吳獵,吏部侍郎孫逢吉,知登聞鼓院游仲鴻,交章留熹,皆不報;傅良、光祖亦坐罷。工部侍郎黃艾,因侍講問逐熹之驟,帝曰:“始除熹經筵耳,今乃事事欲與聞。”艾力辨其故,帝不聽。彭龜年言:“始臣約熹同論侂胄,熹罷,臣宜並斥。”不報,侂胄銜之。游仲鴻上疏曰:“陛下宅憂之時,御批數出,不由中書。前日宰相留正,去之不以禮;諫官黃度,去之不以正;講官朱熹,復去之不以道。自古未有舍宰相、諫官、講官而能自為聰明者也。願急還熹,毋使小人得志以養成禍亂。”王介上疏言:“陛下即位未三月,策免宰相,遷移台諫,悉出內批,非治世事也。崇寧、大觀間,事出內批,遂成北狩之禍。杜衍為相,常積內降十數封還。今宰相不敢封納,台諫不敢彈奏,此豈可久之道乎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