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資治通鑑》宋紀一百八十一 起旃蒙大淵獻正月,盡七月,凡七月



辛酉,度支尚書吳浚遣人至建康,為陳宜中移書言:“前殺廉希賢,乃邊將所為,太皇太后及嗣君實不知,當按誅之。願輸幣,請罷兵通好。”巴延曰:“彼為詐計,視我虛實耳。當擇人同往,觀其事體,令彼速降。”乃遣議事官秦中、張羽同遣人還臨安。羽行至平江驛亭,復被殺。

壬戌,阿珠攻真州。知州苗再成、宗子趙孟錦帥兵大戰於老鸛觜,敗績。

癸亥,加知思州田謹賢、知播州楊邦憲並團練使,趣兵入衛。

丁卯,加李庭芝參知政事。

庚午,阿珠乘勝進趣揚州,姜才為三疊陣,逆之於三里溝,敗之。阿珠佯退,才逐之,阿珠反戰。至揚子橋,揚州撥發官雷大震出戰,死之。兩軍夾水而陣,元張弘范以十三騎絕渡沖才軍,才軍堅不可動,弘范引卻以誘之。才將回回躍馬奪大刀,直前向弘范,弘范反轡迎刺之,應手而仆,元兵歡聲動地,才軍遂潰。阿珠與弘范追之,自相蹂踐與陷濠水死者甚眾,流矢中才肩。才拔矢揮刀而前,元軍辟易不敢逼;遂入城,誓死守。阿珠乃築長圍,自揚子橋竟瓜洲,東北跨灣頭至黃塘,西北抵丁村務,欲以久困之。

吏部尚書常楙入見,言:“霅川之變,非其本心,置之死過矣,不與立後又過矣。巴陵,帝王之胄,生不得正命,死不得血食,沉冤幽憤,鬱結四十五年之久,不為妖為札於冥冥中者幾希。願陛下勿搖浮議,特發神斷,宗社幸甚!”於是詔國史院討論典故以聞。

元遣使召嗣漢四十代天師張宗演赴闕。

五月,癸酉,元兵攻寧國縣,知縣趙與〈禾唐〉出戰,死之。

丁丑,環衛官劉師勇復常州,加濠州團練使,助姚訔守常,以張彥守呂城,兵威稍振,由是浙右諸城降元者復與張世傑軍合。師勇,廬州人;訔,希得子也。

己卯,賜處士何基諡文定,王柏贈承事郎;從祭酒楊文仲之請也。

以張珏為四川制置副使。

庚辰,元詔諭參知政事高達曰:“昔我國家出征,所獲城邑,即委去之,未嘗置兵戍守,以此連年征伐不息。夫爭國家者,取其土地人民而已。雖得其地,而無民,其誰與居!今欲保守新附城壁,使百姓安業力農。蒙古未之知也,爾熟知其事,宜加勉旃。湖南州郡,皆汝舊部曲,未歸附者何以招懷,生民何以安業,聽汝為之。”

丁亥,元召巴延赴大都,以蒙古萬戶阿喇罕權行中書省事。

庚寅,五郡鎮撫使呂文福降元。

辛卯,籍潛說友、吳益、呂文煥、孟子縉、陳奕、范文虎家。

丙申,遣使告天地、宗廟、社稷、諸陵、宮觀。

時知慶遠府仇子真、淮東兵馬鈐轄阮克己各將兵入衛,詔與張世傑、張彥分道出擊元軍。台諫請命大臣監護,事下公卿雜議,久而不決。陳文龍上言:“三後協心,同底於道。北兵今日取某城,明日築某堡,而我以文相遜,以跡相疑,譬猶拯溺救焚而為安行徐步之儀也。請詔大臣,無滋虛議。”不報。

己亥,吳繼明復蒲圻、通城、崇陽三縣。以繼明權知鄂州,令擇險為寓治。

是月,元廉希憲至江陵,阿爾哈雅率其屬望拜塵中,荊人大驚。希憲即日禁剽奪,通商販,兵民安堵。首錄宋故宣撫、制置二司幕僚能任事者,以備採訪,仍擇二十餘人,隨材授職。左右難之,希憲曰:“今皆國家臣子也,何用致疑!”時宋故官禮謁大府,必廣致珍玩;希憲拒之,且語之曰:“汝等身仍故官,或不次遷擢,當念聖恩,盡力報效。今所饋者,若皆己物,我取之為非義,一或系官,事同盜竊。若斂於民,不為無罪。宜戒慎之!”希憲令:“俘獲之人,軍士敢殺者,以故殺平民論;為軍士所擄,病而棄之者,許人收養,病癒,故主不得復役;立契券賣妻子者,重其罪,仍沒入其直。”先是江陵城外蓄水捍禦,命決之,得良田數萬畝,以為貧民之業,發沙市倉粟之不入官者二十萬斛,以賑公安之機,民悅之。

六月,庚子朔,日有食之,既。晝晦如夜,星見,雞鶩皆歸。王龠言:“日食不盡僅一分,陰盛陽微,災異未有大於此者。乞賜罷黜!”不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