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資治通鑑》宋紀一百七十五 起柔兆執徐八月,盡屠維協洽十二月,凡三年有奇



蒙古主駐重貴山北,置酒大會,因問諸王、駙馬、百官曰:“今在宋境,夏暑且至,汝等其謂可居否乎?”托驩曰:“南土瘴癘,上宜北還,所獲人民,委吏治之便。”巴勒齊曰:“托驩怯,臣願往居焉。”蒙古主善之。

國子監主簿徐宗仁伏闕上書曰:“賞罰者,軍國之綱紀,賞罰不明,則綱紀不立。今天下如器之欹而未墜於地,存亡之機,間不容髮。兵虛將惰而力匱財殫,環視四境,類不足恃,而所恃以維持人心、奔走豪傑者,惟陛下賞罰之微權在耳。權在陛下而陛下不知所以用之,則未墜者安保其終不墜乎?陛下當危急之時,出金幣,賜土田,授節鉞,分爵秩,尺寸之功,在所必賞,故當悉心效力,圖報萬分可也。自出兵越江逾廣以來,凡閱數月,尚未聞有死戰陣、死封疆、死城郭者,豈賞罰不足以勸懲之耶?今通國之所謂佚罰者,乃丁大全、袁玠、沈翥、張鎮、吳衍、翁應弼、石正則、王立愛、高鑄之徒,而首惡則董宋臣也。是以廷紳抗疏,學校叩閽,至有欲借尚方劍為陛下除惡,而陛下乃釋然不問,豈真欲愛護此數人而重咈千萬人之心哉?今天下之勢急矣,朝廷之紀綱壞矣,誤國之罪不誅,則用兵之事不勇。東南一隅,半坏於此數人之手,而罰不損其毫毛,彼方擁厚資,挾聲色,高臥華屋,面使陛下與二三大臣焦心勞思,可乎?三軍之在行者,豈不憤然不平曰:‘稔禍者誰歟,而使我捐軀兵革之間?’百姓之罹難者,豈不群然胥怨曰:‘召亂者誰歟,而使我流血鋒鏑之下?’陛下亦嘗一念及此乎?”不報。

盱江廖應淮上疏言丁大全誤國狀。大全怒,中以法,配漢陽軍。應淮荷校行歌出都門,觀者壯之。

己酉,蒙古兵攻忠,雅,漸薄夔境,詔:“蒲擇之、馬光祖,戰守調遣,便宜行事。”

以雪寒,出封樁庫十八界楮幣二十萬賑三衙諸軍。丙寅,帝曰:“海道戍兵,雪寒可念,與在城寨者不同,可量與給犒一次。”

丁卯,賈似道以樞密使為京西、湖南、北、四川宣撫大使;移馬光祖為沿江制置使,史岩之副之。似道尋兼督江西、二廣人馬,通融應援上流。蒙古兵破利州、隆慶、順慶諸郡,閬、蓬、廣安守將相繼降。

蒙古主命降人晉國寶招諭合州,守臣王賢執之,殺於閱武場。蒙古主遂命大將琿塔哈以兵二萬守六盤,奇爾檯布哈守青居山,命耨埒造浮梁於涪州之藺市,以杜援兵。二月,蒙古主自雞爪灘渡,直抵合州城下,俘男女萬餘。堅力戰以守,蒙古主會師圍之。

乙酉,詔:“疆場未戢,調度尚繁,出內庫十七界楮幣三十萬助支賞。”

丙戌,以馬光祖為資政殿學士、沿江制置大使、江東安撫使、知建康府。

己丑,詔蠲建康、太平、寧國、池州、廣德等處沙田租。

三月,丁巳,以呂文德為四川制置副使。蒲擇之在蜀無功,故以文德代之,尋命兼湖北安撫使。

時蒙古軍中大疫,議班師。庚申,馬光祖奏蒙古兵自烏江還北。

辛酉,雨土。

夏,四月,甲戌朔,以段元鑒、楊禮歿於王事,立廟賜額,各官一子。

甲申,帝以王堅忠節,守城拒敵,萬折不回,可為列城之倡,命優加旌賞。

乙酉,都省言知鏇州謝昌元,自備百萬緡,米麥千石,創築城壁於倚子口,合與推賞;詔進官一等。

辛卯,朝獻景靈宮。

詔:“諸路提點刑獄,以五月按理囚徒。”

是月,蒙古兵在合州城下。大雷雨凡二十日。

五月,甲辰朔,城金州、開州。

乙丑,詔鑄新錢,以“開慶通寶”為文。

辛未,賜禮部進士周應炎以下四百四十二人及第、出身。

婺州大水,發義倉賑之。

蒙古皇弟呼必賚次濮州,召宋子貞於東平,問以方略,對曰:“本朝威武有餘,仁德未洽。南人所以拒命者,特畏死耳。若投降者不殺,脅從者勿治,則宋之郡縣可傳檄而定也。”時郝經從至濮,有得宋奏議以獻,其言謹邊防,守衝要,凡七道,下諸將議。經曰:“古之一天下者,以德不以力。彼今未有敗亡之釁,我乃空國而出,諸侯窺伺於內,小民凋弊於外,經見其危,未見其利也。”皇弟以經儒生,愕然曰:“汝與張巴圖議耶?”對曰:“經少館張柔家,嘗聞其議論。此則經臆說耳。”因為七道議以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