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資治通鑑》宋紀二十五 起閼逢執徐十一月,盡旃蒙大荒落十二月,凡一年有奇



詔:“緣邊諸州軍如擒獲北界奸人,可詰其事狀,部送闕下。”帝以遼雖通好,而彼中動靜亦不可不知,間謀偵候,宜循舊制。又慮為彼所獲,歸曲於我,自今獲彼間諜,當赦勿誅,但羈留內地,待有詞,則以此報之,故有是詔。

三月,甲寅,帝御崇政殿,親試禮部奏名舉人,得進士濮人李迪以下二百四十六人,又得特奏名五舉以上一百一十人。翼日,試諸科,得《九經》以下五百七十人,又得特奏名諸科《三禮》以下七十五人。帝謂宰相曰:“糊名校覆,務於精當;而考官不諭朕意,過抑等第,欲自明絕私,甚無謂也。迪所試最優;李諮亦有可觀,聞其幼年母為父所棄,歸舊族,諮日夕號泣,求還其母,乃至絕葷茹以禱祈,又能刻苦為學,自取名級,亦可嘉也。”以迪為將作監丞,諮及夏侯麟為大理評事,通判諸州。諮,新喻人也。

先是迪與賈邊皆有聲場屋,及禮部奏名,兩人皆不與。考官取其文觀之,迪賦落韻,邊論“當仁不讓於師”,以師為眾,與註疏異,特奏,令就御試。參知政事王旦議:“落韻者,失於不詳審耳。舍註疏而立異論,輒不可許,恐士子從今放蕩,無所準的。”遂取迪而黜邊。

初,安陽陳貫,喜言兵,鹹平中,大將楊瓊、王榮喪師,貫上書言:“前日不斬傅潛、張昭遠,使瓊輩畏死不畏法令。不嚴其制,後當益弛。請立法,凡合戰而奔者,主校皆斬。大將戰死,裨校無傷而還,與奔軍同。軍衄城圍,別部力足救而不至者,以逗遛論。如此,則誅罰明而士卒厲矣。”帝嘉納之。將召試學士院,執政謂瓊等已即罪,議遂格。

又嘗上《形勢》、《選將》、《練兵論》三篇,大略言:“地有要害。今北邊既失古北之險,然自威虜城東距海三百里,其地沮澤墝埆,所謂天隙天陷,非敵所能輕入。由威虜西極狼山不百里,地廣平,利馳突,此必爭之地,先居則佚,後趨則勞,宜有以待之。昔李漢超守瀛州,敵不敢視關南尺寸地。今將帥大概用恩澤進,雖謹重可信,然卒與敵遇,不知所以為方略,故敵勢益張,兵折於外者二十年,此選將得失之效也。國家收天下材勇以備禁旅,賴賜予廩給而已,恬於休息,久不識戰,當以衛京師,不當以戍邊。戍邊莫若募土人隸本軍,又籍丁民為府兵,使北面捍遼,西面捍戎;不獨審練敵情,熟習地形,且皆樂戰鬥,無驕心。”

遼人既和,復上言:“敵數人塞,驅掠良民數十萬,今乘其初通,宜出內府金帛以贖之,敵嗜利,必歸吾民,自河之北,戴德澤無窮矣。”於是貫舉進士,試殿庭,得同出身,帝識其姓名,曰:“是數言邊事者。”擢置第二等,賜及第。

乙丑,遼賑党項部飢。

丙寅,以知雄州機宜司趙延祚為雄州北關城巡檢,賜白金三百兩。延祚,州之大姓,自太宗朝,嘗出家財交給敵中豪傑,得其動靜,即具白州將,因授官任。至是年七十餘,召赴闕,詢以邊事,具言:“今之修和,遼人先啟誠意,國家動守恩信,理必長久。”又言:“國母之妹曰齊妃,與其姊不協,國所遺金帛,皆歸於國家主及母,其下悉無所及,望自今榷場貿易,稍優假之,則其下獲利,必倍欣慰。”又歷陳遼風俗、山川曲折、地理遠近,及晉、漢時事,歷歷有據。帝詰其所欲,雲有家屬寓居青州,願便道得往省之;帝許焉。且以與遼通好,不可復置機宜司,故命為巡檢。

帝慮河北諸州,緣兵罷遂弛武備,詔敵樓戰柵有墮壞者即葺之。

以將作監丞王曾為著作郎、直史館,賜緋。舊制,試文當屬學士、舍人院,宰相寇準雅知曾,特召試政事堂。

丁丑,遼改易州飛狐路招安使為安撫使,以與南朝和好也。

夏,四月,丙戌,女真、回鶻俱遣使貢於遼。

丁酉,樞密直學士劉師道責授忠武行軍司馬,知制誥陳堯咨單州團練副使。

先是師道弟幾道舉進士,禮部奏名,將延試,近制悉糊名校等,堯咨為考官,教幾道於卷中密為識號。幾道既擢第,或告其事,詔落籍,永不得預舉。帝初欲含容,不復窮究其事,而師道固求辨理。詔東上閤門使曹利用、兵部郎中邊肅、內侍副都知閻承翰詣御史府雜治之;坐論奏誣妄,與堯咨並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