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資治通鑑》宋紀一百三十一 起柔兆困敦正月,盡強圉赤奮苦十二月,凡二年



庚午,戶部侍郎林覺言:“國朝慶曆以來,歲鑄錢一百八十餘萬緡,其後亦不下百萬,如前年猶得十四萬緡,去年猶得二十二萬緡。而典司官吏,徒糜祿廩,朝廷罷之,殊快人意,但付之漕司,日久亦未有涯。議者以為諸路物料有無不等,運司不相統轄,無以通融鼓鑄。宜出戶部錢八萬緡為饒、贛、韶三州鑄本,委各州通判主管,漕臣往來措置,今歲權以二十三萬緡為額,即不復以舊錢得代發。”從之。

甲戌,直秘閣、知臨安府榮嶷權尚書戶部侍郎。

八月,甲午朔,帝諭宰執曰:“昨日卿等繳到宋髹妓上徽宗賜髹際眾,朕已恭覽。蓋徽宗內禪之美,遠過堯、舜,而一時小人,外庭如唐恪、聶昌、耿南仲,內侍如邵成章、張藻、王孝竭輩、輒為妄言以惑淵聖之聽,父子之間,幾於疑貳。至宋髹肌⒗罡俜鈑徽宗還京,綱先歸,具言徽宗之意,而後淵聖感悟,兩宮釋然。今觀手詔,並得綱題識,皆朕昔所親見者。朕朝徽宗於龍德宮,嘗聞親諭云:‘朕平生慕道,天下知之。今倦於萬機,以神器授嗣聖,方築甬道於兩宮間,以便朝夕相見。且欲高居養道,抱子弄孫,優遊自樂,不復以事物攖懷。而小人希進,妄生猜間,不知朕心如此。嗣聖在春宮二十年,朕未嘗有纖芥之嫌,今豈復有所疑耶?’此皆當時玉音,外庭往往不知。”沈該等曰:“昨日臣等既得竊觀徽宗詔墨,今又親聞陛下宣諭,此實堯、舜盛德之事,因以知李綱題識,蓋實錄也。”翼日,該等又請宣付實錄院,帝曰:“朕為人子,何可不暴白其事,使天下後世知之!”既而又親筆書於詔後,宣示宰執。

乙未,參知政事湯鵬舉知樞密院事。

壬寅,清遠軍承宣使兼知興元府姚仲為保寧軍節度使。

癸卯,金始置登聞院。

甲寅,金罷上京留守司。

己未,右奉議郎宋汝為卒。

汝為棄妻子亡去,至是十年,卒於青城縣開先觀,年六十。汝為未病,以後事托其友人監永康茶稅王槐孫,後月餘乃死,槐孫為葬之青城山中。

是月,金主試進士於廣樂園。

九月,戊辰,故房州觀察使王〈王燮〉追復建武軍承宣使。

戊寅,吏部尚書兼侍讀陳康伯參知政事。

辛巳,給事中兼侍讀王師心權吏部尚書。

癸未,敷文閣待制王俁卒。

丙戌,侍御史周方崇試尚書禮部侍郎。

冬,十月,庚申,左司諫凌哲權尚書禮部侍郎。

先是台諫官皆湯鵬舉所薦,至是哲與方崇皆內徙,而以朱倬、葉義問代之,自是鵬舉始不安矣。

十一月,乙丑,太常少卿充賀金國正旦使孫道夫、閤門宣贊舍人充副使鄭朋辭行。

先時左從政郎左蹕為書狀官,死於涿州驛舍,不暇為棺具,但坎地葬之,及道夫至北庭,乃焚其骨以歸。後特官一子。

丁卯,工部侍郎兼侍講王綸等言:“興化軍進士鄭樵,耽嗜墳籍,杜門著書,嘗以所著書獻之朝廷,降付東觀。比聞撰述益多,當必有補治道,終老韋布,可謂遺才。望賜召對,驗其所學,果有所取,即乞依王蘋、鄧名世例施用,庶學者有所激勸。”乃命樵赴行在。

殿中侍御史葉義問論知樞密院事湯鵬舉,以為:“人臣不忠之罪,莫大於掠美以欺君,植黨以擅權;有一於此,法當竄殛,況兼而有之!鵬舉初罷平江,適逢陛下欲去權臣黨與之弊,起廢匿瑕,付以風憲。凡所彈擊,發蹤指示,皆出陛下之英斷,初非鵬舉可得而竊。況鵬舉本非正直敢言之士,嘗除廣帥,憚於遠行,因秦檜之嬖人丁禩獻佞於檜,遂移平江。及秦檜還建康焚黃,鵬舉棄去郡事,連日奔走吳江,望塵雅拜,比它郡守最為諛佞,自非陛下收拭用之,則鵬舉實秦檜黨中之奸猾耳。至處言路,乃妄自尊大,竊弄威權,使陛下去邪之英斷,反為鵬舉賣直之虛名,此臣所謂掠美以欺君者也。鵬舉自居要途,引用非類,凡平日之所忌者,雖賢德忠良,必極力擠之,平日之所喜者,雖輕猥邪佞,必極力援之。坐是劉天民、范成象、留觀德之徒,爭為鷹犬,同惡相濟,牢不可解。逮居樞府,積忌尤甚,凡己所惡,必遣天民輩先諭台諫,有議論不同者,即怫然作色曰:‘此人我所薦拔,何相負如是!’夫台諫者,陛下之台諫,非鵬舉之私人也。而鵬舉自違詔旨,敗壞成法,略無忌憚之心,復蹈前車之轍,此臣所謂植黨以擅權者也。況鵬舉位居宥密,執權甚重,若不急去,其害有甚於秦檜。望將鵬舉明正典刑,竄之遠方,以為不忠罔上之戒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