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資治通鑑》宋紀八十七 起重光大荒落正月,盡玄黓敦牂閏六月,凡一年有奇



後兩日,左諫議大夫陳次升對,有札子救祐,帝不省。而右司諫江公望復言之,帝曰:“祐欲逐曾布,引李清臣為相,如此何可容?”公望遽曰:“陛下臨御以來,易三言官,逐七諫臣。今祐言宰相過失,自其職也,豈可便謂有它意哉!”

先是布甚惡清臣不附己,數使人謂公望,能一言清臣,即以諫議大夫相處,而公望所言乃如此,其後彭汝霖以論罷清臣得諫議大夫雲。

乙巳,遼以北平郡王淳進封鄭王。

丁未,北院樞密使阿蘇加裕悅。

戊申,封向宗回為永陽郡王,向宗良為永嘉郡王。

遼以特里袞阿嚕薩古、宰相耶律儼總山陵事。辛亥,葬仁聖大孝文皇帝、宣懿皇后於慶陵。

戊午,尚書右丞范純禮,罷知潁昌府。

純禮濃毅剛正,曾布憚之,激駙馬都尉王詵曰:“上欲除君承旨,范右丞不可。”詵怒。會詵館遼使,純禮主宴,詵誣其輒斥御名,遂黜之。

己未,班《斗殺情理輕重格》。

左司諫江公望上疏言:“自先帝有紹述之意,輔政非人,以媚於己為同,忠於君為異,借威以快私隙,使天下騷然,泰陵不得盡繼述之美。元祐人才,皆出於熙、豐培養之餘,遭紹聖竄逐之後,存者無幾矣。神考與元祐之臣,其先非有射鉤斬袂之隙也,先帝信仇人而黜之。陛下若立元祐為名,必有元豐、紹聖為之對,有對而爭興,爭則黨復立矣。陛下改元詔旨,亦稱思建皇極,端好惡以示人,本中和而立政,皇天后土,實聞斯言,今若渝之,奈皇天后土何!”

時內苑稍畜珍禽奇獸,公望力言非初政所宜,帝曰:“已縱遣之矣。”唯一白鷳,畜之久,帝以拄杖逐之,終不肯去,乃刻公望姓名於杖頭以識其諫。會蔡王似府史相告,有不遜語,連及於王,公望乞勿以無根之言加諸至親,遂罷知淮陽軍。

秋,七月,壬戌,帝謂曾布:“人才在外有可用者,具名以進。”又問:“張商英亦可使否?”布曰:“陛下欲持平用中,破黨人之論以調一天下,孰敢以為不然!然元祐、紹聖兩黨,皆不可偏用。臣竊聞江公望為陛下言,今日之事,左不可用軾、轍、右不可用京、卞,為其懷私挾怨,互相仇害也。願陛下深思熟計,無使此兩黨得志,則天下無事。”帝頷之而已。

布弟翰林學士肇,引嫌出知陳州,嘗以書責布曰:“兄與惇異趨,眾所共知。紹聖、元符間,惇、卞有可以擠兄者,無所不為。今兄方得君,正當引用善人,扶助正道,以杜絕惇、卞復起之萌,而數月以來,端人吉士,相繼去朝,所進用以為輔臣、從官、台諫者,皆嘗事惇、卞之人。一旦勢異今日,彼必首引惇、卞以為固位計,曾氏之禍,其可逃邪!比來主意已移,小人道長,異時惇、卞縱未至,一蔡京足以兼二人,思之可為塞心。”布不以為然,答肇書曰:“布自熙寧立朝,至今時事屢變,唯其不雷同熙、豐,故免元祐之貶斥;唯其不附會元祐,故免紹聖之中傷。其自處亦粗有義理,恐未至詒家族之禍也。”

癸未,準布、鐵驪貢於遼。

丁卯,以著作郎陳瓘為右司員外郎。瓘力辭實錄檢討官,從之。

丙戌,知樞密院事安燾罷。

舊制,內侍出使,以所得旨言於院,審實,乃得行。後多輒去,燾請按治之。都知閻守勤領它職,祈罷不以告,亦劾之;帝敕守勤詣燾謝。郝隨得罪,或揣帝意且起用,欲援赦為階,燾亦爭之。以老避位,遂出知河南府。將行,上疏言:“東京黨禍已萌,願戒履霜之漸。”語尤激切。

丁亥,以蔣之奇知樞密院事,吏部尚書陸佃為尚書右丞,端明殿學士章楶同知樞密院事。

八月,甲寅,以右司員外郎陳瓘知泰州。

先是瓘進言曰:“神宗有為之序,始於修政事,政事立而財用足,財用足而根本固,此國家萬世之利,而今日所當繼述者也。臣近緣都司職事,看詳內降札子,裁減吏員冗費,以防加賦之漸,為民遠慮,天下幸甚。然今日朝廷之計,正以乏財為患,西邊雖已罷兵,費用不可卒補,遂至於耗根本之財,壞神考之政,加職之漸,兆於此矣。臣職事所及,理不可默,今撰到《國用須知》一本奏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