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資治通鑑》宋紀一百十一 起玄黓困敦五月,盡十二月,凡八月



金主聞伊都叛,未至燕而歸。大赦。

彰德軍節度副使高景山告知相州杜充陰通江南。先是充之孫自南方逃歸,充不告官而擅納之,遂下元帥府掠治。宗翰問之曰:“汝欲歸江南邪?”充曰:“元帥敢歸江南,監軍敢歸江南,惟充不敢歸也。”諸帥相顧而笑。逾年乃釋。

冬,十月,戊子朔,置孳生馬監於饒州,命守臣提領,括神武諸軍及郡縣官牧馬隸之,仍選使臣五人專主其事。

時言者以為“軍旅之事,馬政為急;多事以來,國馬為強敵所侵,盜賊所有,其在諸軍者無幾。乞講求孳生之利,於江東、西擇水草善地,置地以牧之。”故有是命。

辛卯,朝議以坑治所得不償所費,悉罷監官,以縣令領其事。至是江東轉運副使馬承奏存饒、信二州銅場,許之。二場皆產膽水,浸鐵成銅。元祐中,始置饒州興利場,歲額五萬餘斤。紹聖三年,又置信州鉛山場,歲額三十八萬斤。其法以斤鐵排膽水槽中,數日而出,三煉成銅,率用鐵二斤四兩而得銅一斤雲。

癸巳,詔湖北安撫司後軍統制官顏孝恭以所部還鄂州。孝恭初奉詔討石陂軍賊余照,照為官軍所殺,其次李寶等百餘人皆就招。

戊戌,呂頤浩言:“建康米斗不及三百,欲於鎮江上下積粟三十萬斛,以助軍用。”帝曰:“若精選兵十五萬,分為三軍,何事不成!祖宗取天下,兵數不過如此。”

庚子,直徽猷閣凌唐佐為偽齊所殺。

初,唐佐既降,劉豫因以唐佐知歸德府。有尚書郎李亘者,乾封人,建炎末避地不及,豫使守大名。時通問副使宋汝為亦以豫命同知曹州。三人素相厚,汝為知豫無改悔意,與唐佐等疏其虛實,遣人持蠟書告於朝。唐佐、亘募得卒劉全、宋萬、僧惠欽,汝為募民王現、邵邦光,皆十餘往返。尚書左僕射呂頤浩之過常州也,得唐佐從孫憲,授保義郎、閤門祗候,俾持帛書遺之。憲至睢陽,唐佐妻田氏使與館客張約同食,憲疑不出,田氏曰:“無傷也。”既而為約所告,豫遣人捕唐佐並其家至京師,憲走得免。唐佐諫豫,責以大義,豫怒,斬唐佐於境上,下令曰:“唐佐結連江南謀反,斬首號令。其家屬當從坐,貸死,送潁昌府拘管。”時全、萬、惠欽為邏者所得,事泄、亘亦坐誅。先是武顯大夫孫安道為應天府兵馬鈐轄,城陷,不得歸,後謀挺身還朝,為人所告而死。事聞,贈安道忠州刺史;為亘立祠,名愍忠。

丁未,以孟冬薦饗太廟於溫州。是月也,先祫祭。祠部員外郎、神主神御提點向宗厚言:“祭不欲數,乞用故事權罷時享。”禮官援《政和五禮新儀》,不從。於是裕祭、孟饗薦新、朔祭兼行於一月之間,非故事也。

己酉,詔:“帥臣、統兵官以公使酒酤賣者,取旨論罪。”

先是李綱為湖廣宣撫使,請於所在州軍造酒,許之。及是呂頤浩因進呈言:“茶鹽榷酤,今日所仰養兵。若三代井田、李唐府兵可復,則此皆可罷。不然,財用舍此何出?”朱勝非曰:“榷酤自漢武時因兵興而有。”帝曰:“行之千餘年,不能改革,可見久長之利。”胡有是旨。

詔湖北安撫使劉洪道、知鼎州程昌寓併力招捕湖寇楊太。

時太據洞庭,有眾數萬,又有周倫、楊欽、夏誠、劉衡之徒,大造車船及海鰍船,多至數百。車船者,置人於前後,踏車進退,每舟載兵千餘人。又設拍竿,長十餘丈,上置巨石,下作轆轤,遇官軍船近,即倒拍竿擊碎之,官軍以此輒敗。大率車船如陸戰之陳兵,海鰍如陸戰之輕兵。又,倫、欽雖各有寨,而專倚舟以為強,誠、衡雖各有舟,而專倚寨以為固,此其所恃也。韓世忠之在湖南也,遣使臣朱實往招之,太不聽命。至是昌寓以奏,乃命趣捕之。

是月,尚書右僕射朱勝非上經營淮北五事,一謂:“國家屯軍二十萬,月費二百萬緡,倘無變通,必致坐困。逆豫方行什一稅法,聚以資敵,若王師不出,豫計得行。今當渡江取彼所積以實邊圉,淮南既實,民力自寬。”二謂:“逆豫招到淮北山寨及知名賊二十六項,所以然者,彼謂官兵不敢出,逆賊能驟來耳。宜分為三軍,聲言取徐、邳而實取淮陽,聲言趣京師而實取陳、蔡,聲言入濱海而實取青、密,使豫聞之,必分兵拒守,然後大軍出廬、壽,直搗宋、亳,豫必成擒矣。”三:“慮賊併力南下,今敵使既行,未有要約,不若先破豫兵,去其一助。”四:“大軍一出,所得金帛,當明諭將帥,悉以賞軍。”五:“淮北有土豪助順者,就以為守將,俾自為備,則兵勢益張。如此,則不三二年,中原可定。”帝納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