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資治通鑑》宋紀一百二十二 起屠維協洽六月,盡上章涒灘四月,凡十一月

◎宋紀一百二十二 ∷起屠維協洽六月,盡上章涒灘四月,凡十一月。

○高宗受命中興全功至德聖神武文昭仁憲孝皇帝

紹興九年金天眷二年

六月,己酉朔,金主初御冠服。

簽書樞密院事樓炤,與東京留守王倫同檢視修內司。趨入大慶殿,過齊明殿,轉而東,入左銀台門,屏去從者;入內東門,過會通門,由垂拱殿後稍南至玉虛殿,乃徽宗奉老子之所;殿後有景命殿。復出至福寧殿,即至尊寢所,簡質不華,上有白華石,廣一席地,祖宗時,每旦北面拜殿下,遇雨則南面拜石上。稍北,至坤寧殿,屏畫墨竹蘆雁之屬,然無全本矣,它殿畫皆類此。自福寧至欽先、孝思二殿,欽先奉諸帝,孝思奉諸後,帳座供具猶在。出肅雍門,至玉春堂,規模宏壯,非它位比,劉豫嘗對偽臣於此。左竹徑之上,有迎曦軒,對軒有月屏。始至修內司,謂元是寶繪堂。復由延春閣下稍東,即太母之舊閣,過小門曰錦莊,無飾。入睿思殿門,登殿,左曰玉鑾,右曰清微,後曰宣和,殿庭下皆修竹,自此列石為山,分左右斜廊,為復道、平台,上過玉華殿,後有軒曰稽古,西廡下曰尚書內省。西出後苑,至太清樓下,壁間有御書。登瑤津亭,亭在水間,四面樓閣相對。遂趨出拱辰門。時京城外不復有民舍,自保康門至太學道才數家。太學廊廡皆敗,屋中惟敦化堂榜尚在,軍人雜處其上,而牧彘於堂下。惟國子監以養士,略如學舍。都亭驛牌,猶是偽齊年號。瓊林苑,金人嘗以為營,後作小城圍之。金明池斷棟頹壁,望之蕭然也。

庚戌,皇后邢氏崩於五國城,年三十四。

乙卯,帝謂秦檜曰:“山陵事務從儉約,金玉之物,斷不可以一毫置其中,前世厚葬之害,可以為鑑。”

丙辰,簽書樞密院事樓炤至永安軍,先謁昭、厚二陵及會聖宮。昭陵因平岡種柏成道,旁不垣,而周以枳橘,四面缺角,所存者半。神門內石羊、馬、駝、象之類皆在。神台三層,高二丈,俱植柏。最下約廣十五丈,為水道者五。大門外石人對立,其號下宮者,乃酌獻之地,已無屋,而遺基歷歷可見。餘陵規模皆如此。諸陵前控洛水,左少室,右嵩高,山川佳氣不改,而室屋皆為偽守竇玠所毀,宮牆內草深不見遺址。舊分水南、水北,水北尚有二千戶,水南墟矣。

己未,金主從容謂侍臣曰:“朕每閱《貞觀政要》,見其君臣議論,大可規法。”翰林學士韓昉曰:“皆由太宗溫顏訪問,房、杜輩竭忠盡誠,其書雖簡,足以為法。”金主曰:“太宗固一代賢君,明皇何如?”昉曰:“唐自太宗以來,唯明皇、憲宗可數。明皇所謂有始而無終者,初以艱難得位,用姚崇、宋璟,惟正是行,故能成開元之治;末年怠於萬機,委政李林甫,奸諛是用,以致天寶之亂。苟能慎終如始,則貞觀之風,不難追矣。”金主稱善。又曰:“周成王何如?”昉曰:“古之賢君。”金主曰:“成王雖賢,亦周公輔佐之力。後世疑周公殺其足,以朕觀之,為社稷大計,亦不當非也。”

壬戌,觀文殿學士、左正議大夫、新知宣州汪伯彥為檢校少傅、保信軍節度使。時伯彥入見,命坐,甚寵。伯彥上所著《中興日曆》。後三日,遂有是命。

甲子,寶文閣學士、提舉江州太平觀胡交修試兵部尚書兼翰林學士。

己巳,光山軍節度使、開府儀同三司、判大宗正事士祇,兵部侍郎張燾,自西京朝陵還,入見。帝問:“諸陵寢如何?”燾不對,唯言萬世不可忘此仇,帝默然。

保平、靜難軍節度使、開府儀同三司、四川宣撫使吳玠薨於仙人關,年四十七。詔輟朝二日,贈少師,賻帛千匹。

玠御下嚴而有恩,故士樂為之死。其後制置使胡世將問玠所以勝於其弟右護軍都統制璘,曰:“敵令酷而下必死,每戰非累日不決,然其弓矢不若中國之勁利。吾嘗以長技洞重甲於數百步外,又據其行使,爭出銳卒,與之為無窮,以阻其堅忍之勢。至於決機兩陳之間,則璘有不能言。”然玠晚節嗜色,多蓄子女,餌金石,以故得咯血疾死。後謚武安。

初,富平既失律,蜀口屢危,金人必欲以全取勝,獨賴玠以為固,蜀人久而思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