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資治通鑑》宋紀六十 起重光赤奮若九月,盡玄黓攝提格十二月,凡一年有奇



甲辰,皇子見帝於清居殿。自是,日再朝於內東門,或入侍禁中。

九月,乙巳朔,以皇子為齊州防禦使,進封巨鹿郡公。

己酉,朝享景靈宮。庚戌,享太廟。辛亥,大享明堂,大赦。令天下系帳存留寺觀及四京管內雖不系帳而舍屋百間以上者,皆特賜名額。諫官司馬光言:“釋、老之教,無益治世,而聚匿游惰,耗蠹良民,是以國家著令,有創造寺觀百間以上者,聽人陳告,科違制之罪,仍即時毀撤。蓋以流俗戇愚,積弊已深,不可猝除,故為之禁限,不使繁滋而已。今若有公違法令,擅造寺觀及百間以上,則其罪已大。幸遇赦恩,免其罪犯可矣,其棟宇瓦木,猶當毀撤,沒入縣官。今既不毀,又明行恩命,賜之寵名,是勸之也。今立法以禁之於前,而發赦以勸之於後,恐自今以往,奸猾之人,將不顧法令,依憑釋、老之教以欺誘愚民,聚斂其財,廣營寺觀,務及百間,以冀後赦之恩,不可復禁矣。伏望追改前命,更不施行。”

初,帝享明堂,方宿齋,而充媛董氏疾革,使白皇后曰:“妾不幸即死,願勿亟聞以慁上精意。”後泫然從之。壬子,帝臨奠悽惻,追贈婉儀;癸丑,加贈淑妃,特遷其父右侍禁資為內殿崇班,官其弟侄四人,葬奉先資福院。後又命有司為之定謚及行冊禮,於葬日仍給鹵簿。司馬光言:“古者婦人無謚,近世惟皇后有謚及有追加策命者。鹵簿本以賞軍功,未嘗施於婦人。伏望特詔有司,悉罷議謚及冊禮事,其葬日更不給鹵簿,凡喪事所需,悉從減損。帝嘉納之。

己未,內外官並以明堂赦書加恩,宰相韓琦封儀國公。

戊辰,改壽星觀為崇先觀。

冬,十月,乙亥,皇子上表辭所除官,賜詔不允。

甲午,命知制誥王安石同句當三班院。先是安石糾察在京刑獄,有少年得斗鶉,其儕求之,不與,恃與之昵,輒持去,少年追殺之,開封府案其人罪當死。安石駁之曰:“按律,公取、竊取皆為盜,此不與而彼強攜以去,是盜也。追而毆之,是捕盜也。雖死當勿論。”遂劾府司失入,府官不伏。事下審刑、大理,皆以府斷為是,詔放安石罪。舊制,放罪者皆詣闕門謝,安石言我無罪,不肯謝;御史台舉奏之,釋不問。

以秘閣校理蔡抗為廣東轉運使。先是岑水銅冶大發,官市諸民,止給空文,積逋巨萬。奸民無所取資,群聚私鑄,與江西鹽盜合,郡縣患之,督捕甚嚴。抗曰:“采銅皆惰游之民,銅悉入官而不畀其直,非私鑄,衣食安所給!又從而誅之,是罔民也。”因命銅入即給其直,民皆樂輸,私鑄遂絕。番愚歲運鹽給英、韶二州,道遠,多侵竊雜惡。抗命十舟為一運,擇攝官主之,歲終,會其殿最。是歲,鹽課增十五萬緡。

乙未,太白晝見。丙申,詔:“天下常平倉多所移用,而不足以支凶年,其令內藏庫與三司共支緡錢一百萬,下諸路助糴之。”從右正言、判司農寺王陶所請也。

十一月,己巳,進封沂國公主為岐國公主,建州觀察使、知衛州李瑋改安州觀察使,復為駙馬都尉。

十二月,皇城司邏卒吳清等密奏富人張文政嘗殺人,有司鞫問無狀,願得清詰所從,而主者不遣。御史傅堯俞言:“陛下惜清,恐自是不復聞外事矣。不若付之有司,辨其是非而賞罰之,則事之上聞者皆實,乃所以廣視聽也。”諫官司馬光等亦極言其害。詔清等決杖,配下軍。

遼知樞密北院事蕭圖固哩,辨敏,善伺顏色,應對合上旨。太后嘗曰:“有大事,非圖固哩不能決。”由是眷遇日隆。庚辰,授北院樞密使,許便宜從事。圖固哩好聚斂,專愎,變更法度。時皇太叔重元有異志,圖固哩為樞密數月,所薦引多重元之黨,其奸佞如此。

癸未,遼主如西京。

戊子,遼以太后行再生禮,曲赦西京囚。

丙申,幸龍圖、天章閣,召輔臣、近侍、三司副使、台諫官、皇子,宗室、駙馬都尉、主兵官觀祖宗御書。又幸寶文閣,為飛白書,分賜從臣,下逮館閣。作《觀書詩》,韓琦等屬和。遂宴群玉殿。傳詔學士王珪撰詩序,刊石於閣。

庚子,再召群臣於天章閣觀瑞物,復宴群玉殿。帝曰:“天下久無事,今日之樂,與卿等共之,宜盡醉勿辭。”賜禁中花、金盤、香藥。又召韓琦至御榻前,別賜酒一卮。從臣沾醉,至暮而罷。

是歲,冬無冰。天下斷大辟一千六百八十三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