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資治通鑑》宋紀九十三 起著雍閹茂正月,盡上章困敦十二月,凡三年



秋,七月,丙辰,詔以蔡絛向緣狂率,廢黜幾年,念其父京元老,勛在王室,未忍終棄,可特敘舊官,外與宮觀,任便居住。既而京言敘不以法,乞賜寢罷,詔候過大禮取旨。

遼主獵於南山,金復遣烏凌阿贊謨如遼,責冊文無兄事之語,不言大金而雲東懷,乃小邦懷其德之義。又冊文有“渠材”二字,語涉輕侮;若:“遙芬”、“多戩”等語,皆非善意,殊乖體式。如依前書所定,然後可從。

遼楊詢卿、羅子韋率眾降金,金主命各以所部為穆昆。

八月,戊寅,詔:“諸路未方田處,並令方量,均定租課。”

丙戌,御製御筆《神霄玉清萬壽宮記》,令京師神霄宮刻記於碑,以碑本賜天下,摹勒立石。

己丑,金頒女直字於國中。

女直初無文字,及獲契丹、漢人,始通契丹、漢字,於是宗雄、希尹等學之。宗雄因病,兩月並通大小字,遂與宗乾等立法定製,凡與遼、宋往來書問,皆宗雄、希尹主之。金主因命希尹依仿漢人楷字,因契丹字制度,合本國語,制女直字行之。

丁酉,尚書左丞范致虛以母憂去位。時朝廷欲用師於遼,致虛言邊隙一開,必有意外之患,宰相謂其懷異,竟不起復。

遼以皇子趙王實訥埒為西京留守。

遼主諸子,惟晉王額嚕溫最賢,樂道人善而矜人不能。時宮中惡讀書,見之輒斥。額嚕溫嘗入寢殿,見近侍閱書,因取觀之,會諸王至,因袖而歸之,曰:“勿令它人見之也。”一時號稱長者。

九月,乙卯,曲宴蔡京於保和新殿。殿西南廡有玉真軒者,劉妃妝閣也。

癸亥,幸道德院觀金芝;由景龍江至蔡京第鳴鸞堂,賜京酒。京訴開封尹聶山離間事,山即坐黜。因作《鳴鸞記》以進。時京子攸、儵、翛及攸子行,皆為大學士,鞗尚帝姬;家人廝養,亦居大官,媵妾封夫人。京每侍上,恆以君臣相悅為言。帝時乘輕車小輦,頻幸其第,命坐,賜酒,略用家人禮。

丙寅,蔡京奏:“臣伏蒙聖慈,以臣夏秋疾病,特命於龍德太一宮設普天大醮,又親制青詞以見誠意。至日臨幸醮筵,別制密詞,親手焚奏。仰惟異禮,今昔所無,殞首殺身,難以仰報。”

方京病篤,人謂其必死,獨晁沖之謂陸宰曰:“未死也。彼敗壞國家至此,若使宴然死牖下,備極哀榮,豈復有天道哉!”已而果愈。

丁卯,以蔡攸為開府儀同三司。

攸有寵於帝,進見無時,與王黼得預宮中秘戲。或侍曲宴,則短衫窄袴,塗抹青紅,雜倡優侏儒中,多道市井淫媟謔浪語以獻笑取悅。攸妻宋氏,出入禁掖,攸子行,領殿中監,寵信傾其父。攸嘗言於帝曰:“所謂人主,當以四海為家,太平為娛,歲月能幾何,豈可徒自勞苦!”帝深納之。因令苑囿皆仿江、浙為白屋,不施五采,多為村居、野店,及聚珍禽異獸,動數千百,以實其中。都下每秋風夜靜,禽獸之聲四徹,宛若山林陂澤間,識者以為不祥之兆。

金主以遼冊禮使失期,詔諸路軍過江屯駐。遼乃令實埒訥等先持冊稿如金,而後遣使送烏凌阿贊謨持書以還。

遼耶律程古努等二十餘人謀反,伏誅。

十一月,乙卯,祀圜丘,赦天下。

甲子,詔:“東南諸路水災,令監司、郡守悉心賑救。”

戊辰,以張邦昌為尚書左丞,翰林學士王安中為尚書右丞。安中附童貫、王黼為中丞,因論蔡京罪,為帝所知,遂居政府。

淮甸旱飢,民失業,遣監察御史察訪。

太學生鄧肅,以朱勔花石綱害民,進詩諷諫,詔放歸田裡。

壬申,放林靈素歸溫州。

釋氏既廢,靈素益尊重,官沖和殿侍晨,出入呵引,至與諸王爭道,都人稱曰:“道家兩府”。靈素與道士王允誠共為怪神,後忌其相軋,毒之死。都城暴水,遣靈素厭勝,方率其徒步虛城上,役夫爭舉梃將擊之,走而免。帝知眾所怨,始不樂。靈素恣橫不悛,道遇皇太子,弗斂避。太子入訴,帝怒,以為太虛大夫,斥還故里,命江端本通判溫州,幾察之。端本廉得居處過制罪,詔徙置楚州,而已死,遺奏至,猶以侍從禮葬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