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資治通鑑》宋紀四十三 起重光大荒落正月,盡十二月,凡一年



詔:“京東、西等九路增募鄉兵,置宣毅軍,大州兩指揮,小州一指揮,為就糧禁軍,合十萬餘人。”用富弼之言也。著作佐郎張方平言其非便,再疏,不報。

三月,辛亥,降知鎮戎軍、崇儀使朱觀為供備庫使。時韓琦奏好水之役,觀雖力戰拒賊,官官死傷者亦多,請降官留任,以責後效也。

任福等既敗,朝議因欲悉罷諸路行營之號,明示招納,使賊驕怠,仍密收兵深入討擊。詔范仲淹體量士氣勇怯,如不至畏懦,即可驅策前去,乘機立功。仲淹言:“任福勇於戰鬥,賊退便追,不依韓琦指蹤,因致陷敗。此皆邊上有名之將,尚不能料賊。今之所選,往往不及,更令深入,禍未可量。以臣所見,延州路乞依前奏且修南安等處三兩廢寨,安存熟戶並弓箭手以固藩籬,俯彼巢穴。它日賊大至則守,小至則擊,有間則攻,方可就近以擾之,出奇以討之耳。”於是行營之號卒不罷,兵亦不復出。

元昊始僣,兵未動也,朝廷即欲討之。著作佐郎、通判睦州張方平上言:“國家自景德以來,將不知兵,士不知戰,驟用之必有喪師蹶將之憂;當含垢匿瑕,順適其意。雖元昊終於必叛,而兵出無名,吏士不直其上,難以決勝。小國用兵三年,不見勝負,不折則破,我以全力制其後,必勝之道也。”方平所議,蓋與吳育同,而議者皆不謂然。

兵既交,天下騷動,方平又獻平戎十策,大略請及民力之完,屯重兵河東,示以形勢。賊入寇必自延、渭,而興州巢穴之守虛,我師自麟、府度河,不十日可至,此所謂攻其所必救,形格勢禁之道也。宰相呂夷簡見之,謂參知政事宋綬曰:“大科得人矣!”然不果用其策。於是召對,除直集賢院,尋遷太常丞,知諫院。

是月,詔止郡國舉人,勿以邊機為名,希求恩澤。

夏,四月,辛巳,降陝西經略安撫副使、樞密直學士、起居舍人韓琦為右司諫,知秦州。任福軍敗,琦即上章自劾。諫官孫沔等請削琦官三五資,仍居舊職,俾立後效。會夏竦奏琦嘗以檄戒福見利輕進,帝知罪不專在琦,手詔慰撫之,及是乃奪琦使權。

癸未,降陝西經略安撫副使兼知延州、龍圖閣直學士、戶部郎中范仲淹為戶部員外郎,知耀州。始,韓周等持仲淹書入西界,逆者禮意殊善。行既兩日,聞山外諸將敗亡,周等抵夏州,留四十餘日。元昊俾其親信野利旺榮為書報仲淹,別遣使與周俱還,且言不敢以聞烏珠,書辭益慢。仲淹對使者焚其書,而潛錄副本以聞;書凡二十六紙,其不可以聞者二十紙,仲淹悉焚之,餘又略加刪改。書既達,大臣皆謂仲淹不當輒與元昊通書,又不當輒焚其報。呂夷簡詰周不稟朝命,擅入西界。周言經略專殺生,不敢不從。坐削官,監道州稅。宋庠因言仲淹可斬,杜衍曰:“仲淹本志欲招納叛羌耳,何可深罪!”夷簡亦徐助衍言,知諫院孫沔又上書為仲淹辨。帝悟,乃薄其責。

甲申,以資政殿學士陳執中為同陝西都部署兼經略安撫緣邊招討等使,知永興軍。仍詔夏竦判永興軍如故,而徙秦鳳副都部署、知秦州曹琮以副之。琮在秦州,前後凡四年,劉平、石元孫之敗,關輔震恐,琮請籍民為義軍以張兵勢,於是料簡鄉弓手數萬人。賊寇山外,還天都,劫儀、秦屬戶,琮發騎士設伏以待之。賊遂引去。琮欲誘吐蕃掎角圖賊,得西州舊賈,使諭意。而沙州鎮國王子遣使奉書曰:“我本唐甥,天子實吾舅也。自党項破甘、涼,遂與漢隔。今願率首領為朝廷擊賊。”帝善琮策,故使副執中。

乙巳,下德音,降陝西囚死罪一等,流以下釋之,特支軍士緡錢,賑撫邊民被鈔略者親屬。

丙午,以陳州布衣郭京為大理評事、陝西都部署司參謀軍事。京少任俠,好言兵,范仲淹、滕宗諒數薦之,帝召見,特命以官。

建州布衣徐復賜號沖晦處士。

復學《易》,通流衍卦氣法,又精明樂理。胡瑗作鍾罄,大變古法,復笑曰:“聖人寓器以聲,今不先求其聲而更其器,可用乎!”後瑗製作皆不效。范仲淹過潤州,見復,問曰:“今以衍卦占之,邊境無變異乎?”復言:“西方當用兵。”推其日月,後無少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