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資治通鑑》宋紀四十三 起重光大荒落正月,盡十二月,凡一年



時禁兵敗北無鬥志,乃募役兵,夜潛隘道,邀擊賊游騎,比明,或持首級來獻,亢犒勞之,衣以錦袍。禁兵始慚奮曰:“我顧不若彼乎!”又縱使飲博,士窘乏幸利,皆願一戰。亢知可用,始謀擊琉璃堡。使諜伏賊寨旁草中,見老羌方炙羊脾占吉凶,驚曰:“明日當有急兵,且趨避之。”皆笑曰:“漢兒方藏頭膝間,何敢至此!”亢知無備,夜引兵襲擊,大破之,斬首二百餘級,賊棄堡遁去。乃築宣威寨於步駝溝,捍寇路。

以鄜延都監王信為本路鈐轄兼兩路都巡檢使。信初為鄜延都監,始至之夕,賊眾號數萬,傅城,軍吏氣懾,不知所為。信領勁兵二千,夜出南門,與賊戰,不利,失其前鋒,因案軍不動;遲明,潛上東山,整軍乘勢而下,擊走之,追襲,大獲而還。葛懷敏敗,信又出兵拒賊,俘斬甚眾。

戊午,杖殺中書守當官周卡於都市,坐於內降度僧敕內偽益童行三十四人也。

事既覺,開封府止按餘人而不問堂吏。知制誥富弼,時糾察刑獄,白執政,請以吏付開封,執政指其坐曰:“公即居此,無為近名!”弼正色曰:“必得吏乃止!”執政滋不悅。

初,劉從德之妻遂國夫人者,嘗出入內廷,或雲得幸於帝,後獲譴,奪封,罷朝謁,久之,出入如故。諫官張方平再以疏論列,皆留中。既而有詔復封遂國,弼繳還詞頭,封命遂寢。唐制,惟給事中得封還詔書;中書舍人繳還詞頭,蓋自弼始也。

庚申,遼太后射獲熊,遼主進酒為壽。未幾,遼主獵於馬孟山,以草木蒙密,恐獵者誤射傷人,命耶律迪古各書姓名於矢以志之,復以石硬塞太堡郭三避虎不射,免其官。

辛酉,知秦州韓琦,復為起居舍人;知慶州范仲淹,復為戶部郎中。仲淹上疏曰:“國家長久之策,莫若於鄜、慶、渭三州各更益兵三萬人,拔用有勇略將帥三員,統領訓練,預先分定部曲,遠設斥候,於春秋西賊舉動之時,先據要害,賊來則會駐紥之兵,觀利整陣,並力擊之。又於西賊未經點集之際,出三州已整之兵,淺入大掠,或破其和市,或招其種落,或更築壘拓地,廣招強人,別立經制,以助正軍,屬戶有助賊者,即會兵密行破盪。諸族見此事勢,自然無去就之義,漸可驅使。既不能為亂,則可以嚴青鹽粟帛之禁,勿使與賊交通。朝廷節儉省費,傾內帑三分之一分助邊用,以金帛賜逐路帥臣,使行間覘賊,則動靜先知,遇盛暑,則那次邊就食糧草。如此,則二三年間,賊力漸屈,平定有期矣。”

先是屯田員外郎河內張旨通判府州,州依山無外城,旨將築之,州將曰:“吾州據險,敵必不來。”旨不聽。城垂就,寇大至,乃聯巨木補其罅,守以強弩。州無井,賊斷河飲路,旨夜開門擊賊,少卻,以官軍壁兩旁,使民出汲。復以渠泥覆草積,督居民乘城力戰。賊死傷者眾,遂解去。壬申,遷旨都官員外郎。

麟州都監王凱,全斌曾孫也,數破賊有功。賊圍麟州,乘城拒斗,晝夜三十一日,始解去。累遷麟府路沿邊都巡檢使。與同巡檢府谷張巴護糧道於青眉浪,賊大至,與巴相失,乃分兵出其後夾擊之,復與巴合,斬首六十五級。又入兔毛川,遇賊眾三萬,敳以兵六千陷圍,流矢中面,斗不解。至暮,賊潰,又斬首百八十六級,自蹂踐死者以千數。遷南作坊副使。

癸酉,降並代副部署王元、鈐轄康德輿、楊懷志等官。先是賊圍府州,德輿等案兵不出戰,但移文轉運副使文彥博,籍民輦運,至境以俟,德輿終不敢出。及豐州陷,才出屯州城外數里,三日而還。居民望見,以為寇復至,皆棄其所齎,入保城郭,彥博以其事聞,故責及之,然止坐不出戰,其它則朝廷不悉聞也。

冬,十月,戊寅,修河北諸州城,凡二十二州,以備遼也。

知并州楊偕言:“豐州寧遠寨已為賊所破。惟麟州孤壘,距府州百四十里,遠在絕塞。雖寧遠界二州之間,可以為策應兵馬宿屯之地,然其中無水泉可守,若議修復,徒費國用。今請建新麟州於嵐州合河津黃河東岸裴家山,其地四面絕險,有水泉。”且曰:“靈、夏二州,皆漢古郡,一旦棄之,麟州復何足惜!”帝謂輔臣曰:“麟州,古郡也,鹹平中嘗經寇兵攻圍,非不可守。今遽欲棄之,是將退而以黃河為界也。其諭偕速修復寧遠寨,以援麟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