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資治通鑑》宋紀十五 起屠維赤奮若四月,盡重光單閼八月,凡二年有奇



三司嘗建議劍外賦稅輕,詔監察御史張觀乘傳按行諸州,因令稍增之。觀上疏言:“遠民易動難安,專意撫之,猶慮其失所,況增賦以擾之乎?”帝深然其言,因留不遣。其後觀復上疏言:“臣竊見陛下天慈優容,多與近臣論政,德音往復,頗有煩勞。至於有司職官,承意將順,簿書叢脞,鹹以上聞,豈徒褻讀至尊,實亦輕紊國體。願陛下所斷之暇,宴息之餘,體貌大臣,與之揚榷,使沃心造膝,極意論思,則治體化源,何所不至!豈與校量金谷,剖析毫釐,以有限之光陰役無涯之細務者可同年語哉!”帝覽而善之,召賜五品服,以為度支判官。

閏月,辛未朔,日有食之。

以鄭文寶為陝西轉運副使,許便宜從事。會歲歉,文寶誘豪民出粟三萬斛,活飢者八萬六千餘人。

壬申,遼遣翰林承旨邢抱朴、三司使李嗣、給事中劉京、政事舍人張翰、南京副留守吳浩分決諸道滯獄。

庚辰,以瀛州防禦使安守忠知雄州。守忠嘗與僚屬宴飲,有軍校謀變,衷甲及門。閽吏狼狽入白,守忠言笑自若,徐顧坐客曰:“此輩酒狂耳,擒之可也。”人服其量。

己丑,詔:“京城無賴輩蒱博,開櫃坊,屠牛馬驢狗以食,銷鑄銅錢為器用雜物,令開封府戒坊市,謹捕之。犯者斬,匿不以聞及居人邸舍僦與惡少為櫃坊者同罪。”

是月,命翰林學士賈黃中、蘇易簡領差遣院,李沆同判吏部流內銓。學士領外司,自此始也。

三月,庚子朔,遼賑室韋、烏古諸部飢。戊申,遼復令庫部員外郎馬守琪、倉部員外郎祁正、虞部員外郎崔祐、薊北縣令崔簡等分決諸道滯獄。甲子,遼主如南京。

乙丑,辛仲甫罷參知政事。

己巳,帝以歲旱蝗,詔呂蒙正等曰:“元元何罪,大譴如是,蓋朕不德之所致也。卿等當於文德殿前築一台,朕將暴露其上,三日不雨,卿等共焚聯以答天譴。”蒙正等惶恐謝罪,匿詔書。翼日而雨,蝗盡死。

先是帝召近臣問時政得失,樞密直學士冠準對曰:“《洪範》天人之際,其應如影響。大旱之證,蓋刑有所不平。頃者祖吉、王淮、皆侮法受賕,贓數萬計。吉既伏誅,家且籍沒;而淮以參知政事沔之母弟,止杖於私堂,仍領定遠主簿。用法輕重如是,亢之咎,殆不虛發也。”帝大悟,明日,見沔,切責之。

是月,翰林學士宋白等上《新定淳化編敕》三十卷。

夏,四月,庚午朔,詔罷端州歲貢石硯。

辛巳,以樞密副使張齊賢、給事中陳恕並參知政事,僉署樞密事張遜為樞密副使,樞密直學士溫仲舒、冠準並為樞密副使,張宏罷為吏部侍郎。宏性懦謹,無它策,居內庭,見胥吏必先勞揖。性吝嗇,好聚蓄,不為時所重。仲舒,河南人也。

初,王沔與張齊賢同掌樞務,頗不協。齊賢出守代州,沔遂為副使、參知政事。陳恕筦鹽鐵,性苛察,亦嘗與沔忤。於是齊賢與恕並在中書,沔不自安,慮官屬有以中書舊事告二人者。己丑,左司諫王禹偁上言:“請自今群官詣宰相及樞密院使並須朝罷於都堂請見,不得於本廳延接賓客,以防請託。”沔喜,即白帝施行之,仍令御史台宣布中外。

左正言謝泌上言:“伏睹明詔,不許兩府接見賓客,是疑大臣以私也。天下至廣,萬機至繁,陛下以聰明寄於輔臣,苟非接見群官,何以悉知外事!古人有言曰:‘疑則勿用,用則勿疑。’若國祚衰季,強臣擅權,當此之時,可以為慮。今陛下鞭撻宇宙,總攬豪傑,朝廷無巧言之士,方面無姑息之臣,禮樂征伐自天子出,奈何疑執政大臣,為衰世之事乎?使非其人,當斥而去之;既得其人,任之以政,又何疑也!設若杜公堂請謁之禮,豈無私室乎?塞相府請求之門,豈無它徑乎?此非陛下推赤心以待大臣、大臣展四體以報陛下之道也。王禹偁昧於大體,妄率胸臆,以蔽聰明,狂躁之言,不可行用。”帝覽奏嘉嘆,即命追還前詔,仍以泌所上表送史館。

五月,庚子,置諸路提點刑獄官。

乙巳,復置折博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