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資治通鑑》宋紀二十二 起上章困敦四月,盡重光赤奮若十二月,凡一年有奇



可上疏曰:“國家共治之任,牧守為本;親民之官,令長為急。前代刺史入為三公,郎官出宰百里,其遴選可知也。今則兼隋、唐取士之法,參周、漢考績之制;然而資蔭登朝,居千騎之長,胥徙祗役,分百里之封,目不知書,心惟黷貨。望令審官院、吏部銓,凡京朝官藉蔭入仕者,非灼然績狀,勿與知州、州縣官。流外出身者,非有履行殊常,不擬縣令。庶為流品,用勸士民。又,三司掌錢刀,籠天下貨財,古之李悝、耿壽昌、劉晏、第五琦之流,雖名聚斂之臣,頗負經通之略,皆民不加賦,兵有羨糧。厥後三建使額,分其利權,胥吏千餘,官僚兼倍,各為刑獄,迭下符移,行之於外,滋章頗甚。臣權蒞計局,嘗與丁謂、朱台符共酌,三部文移之類,可以減半。望擇近臣識治體乾敏者,與三部眾官減省。又,法官之任,人命所懸,今吏部擬授之際,但問資歷相當,精律令者或令捕盜,懵章程者或使詳刑,動致紛拏,即議停替,小則民黎負屈,大則旱延災。欲望自今司理、司法,並擇明法出身者授之,不足,即於見任司戶、簿、尉內選充,又不足,則選嫻書判、練格法者考滿無私過,越資擬授。庶臻治古之化,用開太平之基。”未幾,徙兩浙轉運使。何性卞急,不容物,為使者,專任峻刻,所至州郡,刺察苛細,胥吏日有捶楚,官屬多罹譴罰,人不稱賢。

秋,七月,丙申,江南轉運使任中正言:“淮詔,以饒州置場,買納浮梁、婺源、祁門縣茶,不便於民,令臣與三班借職胡澄審行計度。今臣等親到饒、歙二州茶倉,詢問逐處民俗,皆言溪灘險惡,轉輸艱阻,願各復往日倉廒,就便輸納。及浮梁縣民李思堯等各願自備材木,起創倉廒。”從之,仍降詔曰:“山澤之徵,所宜公共,苟便於民,豈圖羨贏!而言事之臣,不明大體,務為改革,罔恤蒸黔。特命使車,往詢疾苦,用循舊制,式遂輿情。已令制置茶鹽、江南轉運使並依任中正所奏。”

八月,乙卯,以濟州賊魏捷補龍猛軍隊長。捷趫勇過人,眾目為“撼動山”。至是詣登聞院,自陳為惡黨所脅制,願首罪效力。帝召見,賜錦袍、銀帶而錄之。

王均自升仙橋之敗,撤橋塞門。雷有終等率官軍直抵城下,造梯衝洞車攻具,遣諸將分路攻城。賊盡驅凶黨以拒官軍,趙延順中流矢死。然每攻城則雨甚,城滑不能上。官軍為洞屋以攻城,賊鑿地道出掩之,多溺壕中死,軍勢小衄。賊大宴其黨,歌吹之聲達於城外。時方暑濕,攻城者多被疾,有終市藥它州,自合以療之。

詔復遣入內副都知秦翰為兩路捉賊招安使。翰既至,與有終協定,於城北魚橋別築土山,是月,克城北羊馬城。遂設雁翅勢敵棚覆洞車以進逼其城,賊亦對設敵棚,號“喜相逢樓”。九月,戊寅,官軍焚其敵樓,賊氣始奪,乃築月城自固。

庚寅,始置群牧司,令樞密直學士陳堯叟為制置使。馬政舊皆騏驥兩院監官專之,至是,內外廄牧之事,自騏驥院而下,悉聽命於群牧司。

王均多為藥矢射官軍,中者必死。雷有終募敢死士穴城,間道蒙氈秉燧而入,悉焚其守具。甲午,令東西南寨鼓譟攻城,有終與石普分主二洞屋以進。普乃穴城為暗門,門成,賊攢戟擁路,眾未敢進,有二卒出請行,許以厚賞,乃麾戈直衝之,賊鋒稍卻,遂克其城。有終登城樓下瞰,賊猶以餘眾寨於天長觀前,密設砲架於文翁坊。高繼勛白轉運使馬亮,願得稭稈油籸,合眾執長戟臣斧,秉炬以進,悉焚之。楊懷忠又焚其天長觀前寨,追至大安門,復敗之,前後殺賊三千餘人。是夕,均突圍而遁,有終疑有伏,遣人於街郭縱火。詰朝,與秦翰登門樓,牙吏有受官職者,捕得,立樓下,乃積薪於旁,厝火其上,盡索受偽署者,命左右捽投火中,自辰至晡,焚數百人,頗為冤酷。李繼昌嚴戒部下,無擾民者,獲婦女童幼,置空寺中,分兵守衛,事平,遣還其家。

是秋,遼主獵於諸山。北院樞密使韓德讓舉南院侍郎蕭和綽為中丞,和綽起家刀筆吏,無完行,不為時議所許,惟德讓稱其謹恪。遼主以德讓所薦,遂見擢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