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資治通鑑》宋紀十九 起柔兆涒灘七月,盡強圉作噩十二月,凡一年有奇



庚寅,閣門奏:“每月朔望,群臣赴萬歲殿哭臨。十月朔在壬辰,請改用九月晦。”帝問呂端曰:“此何禮也?”端曰:“陰陽家以辰日為哭忌。”帝曰:“哀疚之情,寧有所避乎?”不許。

冬,十月,壬辰朔,遼主駐駝山,罷奚王諸部貢物。乙未,賜宿衛時服。丁酉,禁諸山寺毋濫度僧尼。戊戌,弛東京道漁濼之禁。戊申,以上京獄訟繁冗,詰其主者。辛酉,錄囚。

陳、宋州並言:“先貸民錢千萬令市牛,價納外所負尚多,許隨來歲夏秋稅輸送。”詔悉除之。

李繼遷寇靈州,合河都部署楊瓊擊走之。

己酉,葬神功聖德文武皇帝於永熙陵,廟號太宗。

十一月,甲子,祔神主於太廟,以懿德皇后配;又祔莊懷皇后於別廟。

帝初踐阼,告天地宗廟,有司請署祝版,帝涕泗交下,不能署者久之。靈駕發引,帝與諸王徒步號慟,從至乾元門。禮官具儀,遣奠畢改吉服,帝不忍,哭踴盡哀,縗服還官。及神主至京,迎拜涕咽,觀者莫不歔欷。先是帝謂參知政事李至等曰:“神主至京,朕欲親導及拜辭,於禮可乎?”至曰:“此禮前代所闕,陛下行之,足為萬世法。”即具儀以聞。時有請增損舊政事,帝曰:“先帝賜名之日,撫朕背曰:‘名此,欲我兒有常德,久於其道也。’罔極之訓,朕何敢忘!”

丙寅,德音降兩京死罪以下囚;緣山陵役民,賜租有差。

復分三司句院為三,命官各判之。以太常丞新喻王欽若判三司都催欠憑由司。欽若初為亳州判官,監倉,天久雨,倉司以谷濕不為受,民自遠來輸租,倉谷且盡,不得輸。欽若悉命輸之倉,且奏不拘年次,先支濕谷,即不至朽敗。太宗大喜,手詔褒答,因識其姓名。及開封府以歲旱蠲十七縣民租,時有言按田官司蠲放不實者,御史台請遣使覆實,詔東西諸州選官閱視。亳州當按太康、鹹平二縣,州遣欽若覆按甚詳,抗疏言:“田實旱。開封止放七分,今乞全放。”既而它州所遣官並言諸縣放稅過多,悉追收所放稅物,人皆為欽若危之。至是擢用,帝以其事語輔臣曰:“當此時,朕亦自懼。欽若小官,獨敢為百姓伸理,此大臣節也。”欽若既為三司屬,虞部員外郎毋賓古謂欽若曰:“天下宿逋,自五代迄今,理督未已,民病不能勝,仆將啟而蠲之。”欽若即夕命吏治其數,翼日上之。帝大驚曰:“先帝顧不知邪?”欽若徐曰:“先帝固知之,殆留與陛下收天下人心耳。”

己巳,詔工部侍郎、集賢院學士錢若水修《太宗實錄》。若水舉官同修,起居舍人李宗諤與焉。帝曰:“自太平興國八年以後,皆李昉在中書日事。史憑直筆,若子為父隱,何以傳信於後!”除宗諤不可,餘悉許之。

是日,同句當審官院、通進銀台司封駁事田錫上疏曰:“今地震之災漸見,下動之象已萌。臣見銀台司諸道奏報,自九月初至冬節前,申奏賊盜不少,今不一一具奏,且據其可言者言之:九月四日,施州奏群賊四百餘人驚劫人戶;十月七日,滑州奏有賊四十餘人過河北;十五日,衛州奏有賊七十餘人過河北;十九日,絳州奏垣縣賊八十餘人殺縣尉;西京奏十月二十三日,有賊一百五十人入白波兵馬都監廨署,並劫一十四家,至午時,奪舟往垣曲,至河陽、鞏縣界;濮州奏群賊入鄄城縣;單州奏群賊入歸恩指揮營;濟州奏群賊劫金鄉、鉅野縣郭十九家;永興軍奏虎翼軍賊四十餘人劫永興南莊;今月二日,西京奏王屋縣賊一百餘人,白高渡潰散軍賊六十餘人;七日,陝府奏集津鎮群賊六十餘人,並驚劫人戶,至午時乘船下去峽石縣,群賊自河北渡過河南;八日,西京奏草賊見把截土壕鎮,官私往來不得。豈有京師咫尺而群盜如此,邊防寧靜而叛卒如是!臣為陛下憂之。廟堂之上,必有嘉謨。若言小小寇盜,不勞聖意憂虞,只令使臣捕逐,如此,則群盜終難翦滅。若賊徒得聚二三千人,徑度淮南,往保吳、越,則運糧綱船不至京師矣。若賊徒取得一二州郡,扼據要衝,則上供錢帛不充國用矣。人心必有向背,軍情豈無動搖!當此之時,北塞輒來騷邊,陛下不得不憂;西戎輒來犯邊,大臣不得不懼。臣今所言激切,不為身謀,所慮安危,實為國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