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續資治通鑑》宋紀六十六 起著雍涒灘正月,盡屠維作噩六月,凡一年有奇



辛卯,以河朔地大震,命沿邊安撫司及雄州刺史候遼人動息以聞。賜壓死者緡錢。

京師地又震。

壬辰,遣御史中丞滕甫、知制誥吳充安撫河北。時河北地大震,涌沙出水,破城池廬舍,吏民皆幄寢茇舍。甫至,獨臥屋下,曰:“民恃吾以生,屋摧民死,吾當以身同之。”民始歸安其室。乃命葬死者,食飢者,除田稅,察惰吏,修堤防,繕甲兵,督盜賊,北道遂安。

韓琦自永興復請相州以歸。會河北地數震,知梓州何郯因上書言陰盛臣強以譏切琦,又乞召還王陶,以迎合上意,帝薄之。後陶入為三司使,遷翰林學士,中丞呂公著復論“陶賦性傾邪,當韓琦秉政,諂事無所不至;及為中丞,及誣琦以不臣之跡,陷琦以滅族之禍。反覆如此,豈可信任!”乃出陶知蔡州。

癸巳,疏深州溢水。

甲午,減河北囚罪一等。

丁酉,降空名誥敕七十道付河北安撫司,募民入粟。

戊戌,知諫院錢公輔言:“祠部遇歲飢河決,鬻度牒以佐一時之急。乞自今,宮禁遇聖節,恩賜度牒,並裁損或減半為紫衣,稍去剃度之冗。”從之。

是月,河溢瀛州樂壽埽。

遼南京霖雨,地震。

八月,壬寅,京師地又震。

同知諫院孫覺既降官,累章求出,不許。覺以為去歲有罰金御史,今茲有貶秩諫官,未聞罰金貶秩而猶可居位者也,乃出覺通判越州。

詔京東、西路存恤河北流民。

甲辰,京師地又震。

辛亥,邇英講讀已,召司馬光,問以河北災變,光對曰:“饑饉之歲,金帛無所用,惟食不可一日無耳,宜多漕江、淮之谷以濟之。”帝因論治道,言州縣長吏多不得人,政府不能精擇。光曰:“人不易知,天下三百餘州,責其精擇誠難,但能擇十八路監司,使之擇所部知州而進退之,知州擇所部知縣而進退之,得人多矣。”又問:“諫官難得人,誰可者?”對曰:“凡擇言官,當以三事為先:第一不愛富貴,次則重惜名節,次則曉知治體。具此三者,誠亦難得。鹽鐵副使呂誨、侍御史吳景,此兩人似堪其選也。”

癸丑,曾公亮等言:“河朔災傷,國用不足,乞今歲親郊,兩府不賜金帛。”送學士院取旨。司馬光言:“救災節用,宜自貴近始,可聽兩府辭賜。”王安石曰:“昔常袞辭堂饌,時議以為袞自知不能,當辭位,不當辭祿。且國用不足,非當今之急務也。”光曰:“袞辭祿,猶賢於持祿固位者。國用不足真急務,安石言非是。”安石曰:“所以不足者,由未得善理財之人耳。”光曰:“善理財之人,不過頭會箕斂以盡民財。民窮為盜,非國之福。”安石曰:“不然,善理財者,不加賦而國用足。”光曰:“天地所生財貨百物,止有此數,不在民則在官,譬如雨澤,夏澇則秋旱。不加賦而國用足,不過設法以陰奪民利,其害甚於加賦。此乃桑弘羊欺漢武帝之言,史遷書之,以見其不明耳。”爭論不已。帝曰:“朕意與光同,今且以不允答之。”會安石當制,遂引常袞事責兩府,兩府亦不復辭。

乙卯,降空名誥救付河東及鄜延路安撫司,募民入粟實邊。

帝謂創業垂統實自太祖,甲子,詔中書門下:“考太祖之籍,以屬近而行尊者一人,裂土地而王之,使常從獻於郊廟,世世勿絕。”

乙丑,復行《崇天曆》。

以鹽鐵副使呂誨為天章閣待制,復知諫院;用司馬光言也。

詔:“自今試館職,並用策論,罷詩賦。”

九月,同知太常禮院劉攽言:“禮,諸侯不得祖天子,當自奉其國之祖。太祖傳天下於太宗,繼體之君,皆太祖子孫,不當別為置後。若崇德昭、德芳之後,世世勿降爵,宗廟祭祀,使之在位,則所以褒揚藝祖者至矣。”從之。辛未,涇州觀察使舒國公從式進封安定郡王。從式,德芳之孫也。

初,韓琦自永興入覲,言於帝曰:“推崇太祖之後,令擇一人封王,常從獻於郊廟,不知何故及此?自古主鬯從獻,皆太子事;今忽擇一人令郊廟從獻,豈不疑駭天下視聽乎!”帝悟,遂罷從獻之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