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元史》卷一百四十八 列傳第三十五



丁巳,攻襄,樊城南據漢江,北阻湖水,卒不得渡。文蔚夜領兵士,於湖水狹隘之處,伐木拔根,立於水,實以薪草為橋樑,頃之即成。至曉,師悉渡,圍已合,城中大驚異之。文蔚復統拔都軍以當前行,奪其外城,論功居最。己未,憲宗伐宋,入川蜀,文蔚奉詔,將鄧之選兵西上,由褒斜歷劍閣,而劍、閬諸州,平地不能守,置州事于山。師行大獲、雲頂、長寧、苦竹諸寨,長驅而前。至釣魚山,崖壁巉峭,惟一徑可登,恃險阻未即降。帝命攻之,文蔚以次往攻,乃激歷將士,挾雲梯,冒飛石,履崎嶇以登,直抵其寨苦戰,頃之,兵士被傷,乃還。帝親見之,加以賞賚。中統二年,世祖置武衛軍,文蔚以鄧兵入為千戶。帝北狩,留屯上都。三年,李璮反,據濟南,文蔚以麾下軍圍其南面,春秋力戰,城破,璮誅,奏功還。至元五年七月十七日,以疾卒於上都之炭山。弟文忠,時為樞密僉院,乞護喪南還,帝甚憫之。泰定中,贈明威將軍、僉右衛使司事、上騎都尉、隴西郡伯。

文用字彥材,俊之第三子也。生十歲,父死,長兄文炳教諸弟有法。文用學問早成,弱冠試詞賦中選。時以真定藁城奉莊聖太后湯沐,庚戌,太后命擇邑中子弟來上,文用始從文炳謁太后於和林城。世祖在潛藩,命文用主文書,講說帳中,常見許重。癸丑,世祖受命憲宗自河西征雲南大理。文用與弟文忠從軍,督糧械,贊軍務。丁巳,世祖令授皇子經,是為北平王、雲南王也。又命召遺老竇默、姚樞、李俊民、李治、魏璠於四方。己未,伐宋,文用發沿邊蒙古、漢人諸軍,理軍需。將攻鄂州,宋賈似道、呂文德將兵來拒,水陸軍容甚盛。九月,世祖臨江閱戰,文炳求先進戰,文用與文忠固請偕行,世祖親料甲冑,擇大艦授之,大破宋師。

世祖即位,建元中統。文用持詔宣諭邊郡,且擇諸軍充侍衛,七月還朝。中書左丞張文謙宣撫大名等路,奏文用為左右司郎中。二年八月,以兵部郎中參議都元帥府事。三年,李璮叛據濟南,從元帥闊闊帶統兵誅之,山東平。阿術奉詔伐宋,召文用為其屬,文用辭曰:“新制,諸侯總兵者,其子弟勿復任兵事。今吾兄文炳以經略使總重兵鎮山東,我不當行。”阿術曰:“潛邸舊臣,不得引此為說。”文用謝病不行。

至元改元,召為西夏中興等路行省郎中。中興自渾都海之亂,民間相恐動,竄匿山谷。文用至,鎮之以靜,乃為書置通衢諭之,民乃安。始開唐來、漢延、秦家等渠,墾中興、西涼、甘、肅、瓜、沙等州之土為水田若干,於是民之歸者戶四五萬,悉授田種,頒農具。更造舟置黃河中,受諸部落及潰叛之來降者。時諸王只必鐵木兒鎮西方,其下縱橫,需索無算,省臣不能支,文用坐幕府,輒面折以法。其徒積忿,譖文用於王,王怒,召文用,使左右雜問之,意叵測。文用曰:“我天子命史,非汝等所當問,請得與天子所遣為王傅者辨之。”王即遣其傅訊文用。其傅中朝舊臣,不肯順王意。文用謂之曰:“我漢人,生死不足計。所恨者,仁慈寬厚如王,以重戚鎮遠方,而其下毒虐百姓,凌暴官府,傷王威名,於事體不便。”因歷指其不法者數十事。其傅驚起,去白王,王即召文用謝之曰:“非郎中,我殆不知。郎中持此心事朝廷,宜勿怠。”自是譖不行而省府事頗立。二年,入奏經略事宜還,以上旨行之,中興遂定。

八年,立司農司,授山東東西道巡行勸農使。山東自更叛亂,野多曠土,文用巡行勸勵,無問幽僻。入登州境,見其墾闢有方,以郡守移剌某為能,作詩表異之。於是列郡鹹勸,地利畢興,五年之間,政績為天下勸農使之最。十二年,丞相安童奏文用為工部侍郎,代紇石里。紇石里,阿合馬私人也。其徒既讒間安童罷相,即使鷹監奏曰:“自紇石里去,工部侍郎不給鷹食,鷹且瘦死。”帝怒,促召治之,因急捕文用入見。帝望見曰:“董文用乃為爾治鷹食者耶!”置不問,別令取給有司。十三年,出文用為衛輝路總管,佩金虎符。郡當衝要,民為兵者十之九,余皆單弱貧病,不堪力役。會初得江南,圖籍、金玉、財帛之運,日夜不絕於道,警衛輸挽,日役數千夫。文用憂之曰:“吾民弊矣,而又重妨耕作,殆不可。”乃從轉運主者言:“州縣吏卒,足以備用,不必重煩吾民也。”主者曰:“汝言誠然,萬一有不虞,則罪將誰歸!”文用即手書具官姓名保任之。民得以時耕,而運事亦不廢。諸郡運江淮粟於京師,衛當運十五萬石,文用曰:“民籍可役者無幾,且江淮風水,舟不能以時至,而先為期會,是未運而民已困矣。”乃集旁郡通議,立驛置法,民力以舒。十四年,詣汴漕司言事。適漕司議通沁水北東合流御河以便漕者,文用曰:“衛為郡,地最下,大雨時行,沁水輒溢出百十裡間;雨更甚,水不得達於河,即浸淫及衛,今又引之使來,豈惟無衛,將無大名、長蘆矣。”會朝廷遣使相地形,上言:“衛州城中浮屠最高者,才與沁水平,勢不可開也。”事遂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