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中國高中畢業生的自白

不僅學生面對很多壓力,老師也是一樣的。老師們的薪水和他們所負責的學生能上大學的人數相關。即使是學校的校長也會由於這些好的數據得到提升。在我一年級時候,一個女孩自殺了。沒什麼吃驚的,總有些較差的不能達到目標的。這就是自然選擇工作的方式。自殺的原因是女孩的班主任讓她放棄參加大學入學考試。並不是他個人討厭她。他只是和班裡所有認為沒有希望的學生說了,他們可能會減弱班裡的平均成績。女孩拒絕了。老師告訴了她一些肯定很丟臉的事情,然後她就在那天中午跳海溺死了。

緊張的馬拉松式長跑的三年。必將來的高潮時刻更多的卻是失落。考試沒有像我想像的那樣——宏偉的戰鬥。我看到自己這樣一幕,軍號響起,子彈耳旁飛過,我就在那裡,一個士兵蜷伏在戰壕中並準備用刺刀衝鋒,來掌握我的命運之喉。然而現實卻更枯燥。一個屋子40個學生在他們的小桌子上縮成一團,在攝像頭的監視之下,兩個監考官閒聊著。我們不是戰士而是囚犯而已。如果我們是在為任何東西戰鬥,我想那就是我們的生存吧。

考試前的一些日子,發生了一些有趣的變化。我的班主任好像做了人格移植。他看去像另一個人。他現在是如此好的一個人以至於我都認不出來他了。在我們最後一節課,他做了告別演講。他告訴我們他很開心和我們一起工作了三年,他因我們而自豪並且不會忘記我們。我想這完全反了——我們是他曾教過的最差的班並且他很討厭我們——特別是我,較差又沉悶並從不配合的類型——並且希望我們一離開就立刻從他的記憶中忘記我們。

他繼續著那充滿感情演講。“如果我曾傷害到你們中的哪個人,我想說我不是有意的。作為老師,我總是時刻記住我同學的最大利益。”一些女生感動地哭了。“一日為師終生為父。”他引用古人的言語,這讓我對這個偽君子有一種很尷尬的感覺。

除去所有的演戲部分,我清楚地知道這信息是;“我知道我虐待了你們但是我不希望你們恨我。現在,你們即將離開,我的嚴厲也不再有什麼意義了。可以做的沒有做的,所有的都過去了,因此讓我們繼續往前忘掉它並且友好的相處。”

“我愛你們。”這是演講的結束語,一個相當俗套的結語。“我們也愛你”同學們都呼喊道。騙子們!

但是這樣的儀式還是有效的。到達了和解的效果。忘記了傷害。治癒了怨恨。即使是我,最莽撞的,無情的仇恨者,感到為他那些嚴厲的批評而責怪他可能有些不公平。畢竟他是在做他的工作。

考試那天的早晨,我走過擁擠的學生家長群。他們都很焦急並且期盼的凝視著他們的孩子,祈禱他們考出好成績。我的父親亦是如此。他給我買了罐紅牛。

“兒子,別太緊張了。”我的父親遞過那個罐子。

看到你如此虛弱我怎能不緊張?我想著同時猛地喝下了那些。

“我的老師說你很好,他說你沒有問題的。”

我的老師?我的老師一點都不關心我。他所關心也就是那些數據。

“如果不行我們明年可以再試試啊。”

但是明年。我會有多少個明年呢?

然而我只是跟爸爸告別,把罐子能丟多遠丟多遠,然後大步邁入考試教室,準備決定自己的抓住命運之喉,或者我的喉。

三天的考試進展得很順利沒有什麼意外,除了偶然我前面的小孩突然回頭看了我卷子兩眼,監考老師假裝沒看見,或者他們太投入他們的交談了。但是我怎么能讓我三年的努力學習被這個卑鄙的雜種給竊取?我用我冷酷的怨恨的眼神看著他,把我的卷子蓋了起來。那個“賊”也就回了過去。

然後一切都結束了。我走出教室感覺像是被丟棄的安全套,使用過後空空的。同時精疲力盡。所有我想做的只是補回我三年所錯過的睡眠。不僅僅是我很困,我想睡過這恐怖的三年時間,能讓我像做了個噩夢般忘記他們。當我再次醒來,我希望我發現我已經洗心革面開始了新的生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