愛的蝸居

戀愛時,我與丈夫時常唱著那首名為《踏著夕陽歸去》的台灣校園歌曲,共同構想著未來的在夕陽下充滿詩意的“小小蝸居”,但轉眼間成家已近四年了,我們仍住在租來的房子裡。

結婚那天,房東的兩間低矮小屋做了我們的新房。當客人散盡後,我與丈夫坐在燈下相互凝視,他一臉鄭重地對我說:“從此後,你就是這個家的主婦了,不許再耍小孩子脾氣。”我又新奇又惶惑,很嚴肅地點了點頭。

新的生活就這樣開始了,下班回到家裡,沒有現成的熱飯菜等著,洗好的衣服再也不會有人給疊得整整齊齊放在衣櫥里。以前做女兒時,會時常不耐煩地沖母親喊:“媽,我的綠襯衣你放哪兒了?”現在是丈夫這樣沖我喊,我常常是赤著腳去給他找襪子。

日子一下子實在而平淡起來,經過最初的困惑和迷茫後,很快就適應了。一個人總要長大,總要獨自承擔一份具體的生活。做飯、洗衣、收拾家,忙亂而緊張,我深刻體味著一個成家女人的充實生活。只有在晚上,與丈夫坐在桌前看書,或周末逛街時,依稀仿佛尋著點戀愛時的感覺。浪漫如一道美麗的風景,徹底定格在少女時代那個精巧的像冊里了。

丈夫性情寬厚,豁達大度;而我任性又固執,得理不饒人。每當我遇到不順心的事想找茬與他吵架時,他總是不理我,任由我喋喋不休,一個人吵得沒意思,很快便偃旗息鼓。這時,他總是很殷勤地端給我一杯茶說:“累了吧,快潤潤嗓子。”弄得我哭笑不得。我想,丈夫是一泓平靜的湖水,我一團火的性格總是被他慢慢洇透。有一段時間,我常追著他問:“你不覺得我很賢惠嗎?”他總是刮著臉羞我:“別自我感覺良好了,來日方長呢。”

在我們的書桌上方,掛著一幅畫,兩隻小鳥共同棲息在一根樹枝上,彼此滿懷柔情地梳理著對方的羽毛,丈夫題為《相依為命》。由於身處工薪階層,家中有年邁的父母,我們的日子一直過得不夠寬裕,但是我們在淡泊之中相攙相扶,照樣生活得幸福和諧,充滿真情。

夜半醒來,聽著丈夫溫厚勻暢的鼾聲,心中便升起無限感慨。在這個世界上,父母無疑是最疼愛我的。但父母的愛不能延續到生命的終點。只有身邊這個人會在漫漫的人生路上,於磕磕絆絆中關心你,呵護你。愛著你的優點,同時包容著你的缺點。俗話說:“十年修得同舟渡,百年修得共枕眠”,在這芸芸眾生的世上,我們越過人群,將雙手牽在一起,這本來就是一種緣分,我們沒有理由不珍惜這百年一遇。

我愛我家。儘管房子是租來的,但是只要它溫馨和美;只要在外出歸來時,能遠遠地望見那扇亮燈的視窗,知道有個人在燈下耐心地等你,這便足夠了。

※本文作者:請來根煙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