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許為了內心的一絲虛惘的等待。說好了要走,卻頻頻回首,等著那一隻伸過來,便是挽留。遲遲不肯挪動腳步,卻也不敢往回走,像個情怯的孩子,神情慌亂,不知所措。因為知道,沒有那一隻手便沒有理由留下來。
也只有在黑暗裡才可以不設防。全世界都沉睡的時候是最安全的時候。沒有人聲,沒有車聲,耳根清靜。能聽到內心深處汩汩流動的血液,於是就可以盡情的釋放。而白天,像一隻受傷的鳥獸,充滿了戒備的不安,唯一能保護自己的方式就是逃避和拒絕。
阿珂說,你哭過了?
沒有。我淡淡地回道。一邊懶懶的梳理頭髮。
她坐在床上,斜靠著牆壁,似乎欲言又止。大約過了五分鐘才小聲的說道,你知道我的聽覺很靈敏。你那天晚上回來後一直躺在床上壓抑地哭泣,是那種絕望的令人崩潰的哭泣。將近十二點的時候才沉沉睡去。可是快兩點的時候我又聽到你在抽泣。你就這樣哭了睡,睡了哭,一直持續到早上六點半起床。是嗎?
我靠著她坐下來,用手輕輕撫摸她的頭髮。阿珂,你又做夢了吧!
我看到她微微皺起眉頭,眼神中浮過一絲疼痛和不忍。她定定地看著我,你覺得我會每天晚上做這樣的夢嗎?
會的。你是在做夢!我突然大聲的制止她,是內心疼痛的流血不止的傷口被人窺見揭穿後的慌亂和無措。絕望的想用反抗和逃避來進行自衛。
她用手輕輕拍我的背。你總是這樣,什麼事都不肯說,寧可一個人承受。
我沒有哭!我仍然對她強辯。
我從宿舍出來,一直沿著河堤走。河堤上落滿了黃色的葉子,踩上去能聽到咔嚓咔嚓的碎裂聲。像踩在自己的心上,一層一層的撕裂,生生的痛。
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有那么多的眼淚,我不喜歡我這個樣子,總覺得哭是一件羞恥且怯弱的事,不能讓別人知道。
是我想要走的時候,你說,可以為你做什麼嗎?
想說,那你可不可以挽留我?如果你說了,我想我一定會留下來。可是你若真想挽留,又何用我來說出口。於是我說我不知道。不是不知道,是在等你開口。
等的時間不長,卻想,你可能也希望我離開。
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人聲鼎沸的大街上,看到一個賣小什物的攤子。純淨的藍色,拇指大的字。
買一個吧!
我翻了翻上面掛著的上百個藍色的字,問道,有沒有零字?
哪個零?
大寫字零。
沒有,怎么會有人叫這個名字呢。
仿佛早已經料到,沒有太多失望,默默轉身離開。沒有這個字,另一個字不要也罷。轉念一想,遇見難得。於是付了錢,把那個字放進了口袋。
你若不知道我的傷,你可以坦然。你若知道了,你便會有疼痛。可是,我不忍讓你疼痛,卻又想讓你疼痛。你痛了你就知道了我的疼痛。可是,我還是不忍心讓你疼痛。
冷寂的夜裡,一遍一遍想起那些曾經寫下的信。是沒有勇氣再看下去的信,花了我許多精力和時間寫下的那些痴迷,只有自己才能看得明白的曖昧語句。
感情若是香菸,戒得掉,我會不會一次性抽完,然後不再碰觸。
內心太多的不捨和不安,日夜繾綣。透明的漫無邊際的天空,思念流連。幻想自己是一隻蝴蝶,可以飛到你的身邊。哪怕面對的是折翅,死亡,只為在黑暗來臨之前看你一眼。
※本文作者:瀟若離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