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給那男人一把鑰匙,“這才是你想要的。從此,兩不相欠。”銀行保險箱裡,有繫著他身家性命的秘密。
那男人走後,她繼續編她的毛衣,最後完工,卻錯得七零八落。明明是上,偏偏編成下。束進衣櫃的角落,不敢送出手。
那年的冬天,沒有飄雪,風卻來得凜冽,吹在臉上,似片片刀片細細划過。
他回老家過年,沒帶上她。正月初七打來電話,“我給你發郵件了。”
新年沒有祝福,只是一些別人的微笑。信箱里躺著近十張相片。是他和別的女子的相依、相偎。
多么直白又自尊的分手。她不是他的另一半。那些不小心走到一起的日子,只是一時的錯覺或是一時的任性。
多年後,他們在另一個城市相遇。
他左手牽著女兒,右手被妻子挽著。女兒的皮膚真好,象他。他們一家三口去看冰雕。
他遠遠就看見了她,並不是很出色的女子,可就是那么容易在人群里一眼認出她。單單的身影,裹在身上的淺灰色羽絨服,讓她看起來,象一片不小心染了塵埃的柳絮。色彩不再,輕渺如舊。
他試圖對她微笑,一開口卻還是執念的傷,“他沒陪你?”
“啊?”她有點驚訝,哪個他。
“那個喜歡穿灰色衣服的男人。”他不知自己的記憶幾時變得如此好,只是多年前的匆匆一眼,竟能記到如今。
原來多年前的那一幕,他沒錯過。只是自尊沒提起過。
妻子是賢妻,牽過女兒,“我們去前面看看。”
兩人立在原地。曾經刻意迴避,不想再見的兩人,就這么沒有相約地遇上了。
“看來,你過得很幸福!”她望著他妻女的背影。
“她是一個好女人,讓我感覺踏實。”他誠實相告,“她教古漢語,我們相敬如賓。”
她笑笑,“這樣很好。對你,是嗎?”
他點點頭,“是,你一直是最懂我的人。”
她搖搖頭,“曾經我也以為自己是最懂你的人,事實上,我從來沒有走近過你的心。從不知你在想什麼。”
他再問,“他待你,好嗎?生意不順嗎?”
他還記得,當年,那個男人開到校內來的那輛黑色轎車,把主人的身份顯得有多尊貴。現在眼前的她,衣飾都極普通,不見華麗與貴氣。
“你何時見過他?”她很驚訝。
“那次,他到學校來找你,穿一身淺灰色的休閒。”他說。他沒告訴她,她細細編織的那件淺灰色毛衣,曾多么深地刺進了他的心。
“那人在我遇上你前,就已是過去式了。”她說。她想,若不是他今日提起,那個男人,於她快不復記憶了。
“我聽得格外分明。他說他是來給你,你想要的婚姻的。”他提高音量,想提醒她,他那日聽清的事實。
“你就相信,我是不道德的第三者?”她問。
“不是嗎?你那么深地愛著他,為什麼要拒絕呢?”他不解。
他的話語,讓她突然有點明白,當年突然的分手,是因了什麼。
“你一直以為我愛的是他?”她問得小心翼翼,心裡全是忐忑。
他變得有點遲疑的面孔,無聲地告訴她。他曾誤會了一個誤會。
他輕輕地說,“愛是成全。”他以為她還愛著,那個看起來,英俊且富有的男子。
她突然笑了,生活跟戲劇一樣,總有一些波波折折被預先安排。誤會把愛錯過,心沒有想像中痛。
※本文作者:冷香清露※